“属下早已派出暗卫营中轻功最好的去了扬州,这几日江南之地的探子飞鸽传书来报,也都是说已将那里查了个遍,魏璟一行人若非会上天入地,只要入了江南地界属下必定能查出踪迹。”顾令垂首答话,心里也是奇怪怎会查不到魏璟一行人的消息。
听了顾令的话顾晏沉默下来凝眉思索,顾令在江南之地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要徐婉出现必然难已逃脱。可这些时日来自京城到扬州一路上的探子半点消息未曾传来,究竟为何会没有消息?是徐婉出事了?还是……
不,她是被魏璟带走的,魏璟绝不可能让她出事。那便是她没有回扬州。
“派去江南之地的人留一部分在那,将其余的人派去西南,另外让西南那边盯着魏璟宅院的探子加强监视,或许他们一同回了西南。”魏璟思索过后有了头绪冷声对顾令道,那声音里是半分不曾遮掩的冷意以及震怒。
顾令惊诧的抬头望向顾晏,而后敛了神色低头应诺。他是知晓自己这位兄长的,打小被镇国公悉心教养,年少便担起顾家重担,沙场血色,朝堂谋算,养出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清性子,这般毫不遮掩之态,可是极为少见。想必那魏璟当真是犯了他极大地忌讳。
其实顾晏与魏璟本就视彼此如眼中钉,魏璟将徐婉劫走也的确是犯了顾晏的忌讳,顾晏为此亦是心有火气,但这都不及徐婉同魏璟去西南之地一事让他震怒。
他了解徐婉,她说了想去扬州,说了欢喜江南凤物,那是她的心里话,他瞧得出她未曾扯谎。便是魏璟将人劫走,顾晏都觉得她大可能还是会在出了京城后和魏璟分到扬鞭自己去江南,她向来对着魏璟都很是避讳,此番境地她至多也就是拗不过魏璟由着他跟在身边去江南罢了,甚至她强硬些或许压根就不会允了魏璟跟在身边。
可是,若是她并未回扬州,而是随魏璟去了西南呢,她往日里对着魏璟那般避讳,如今为何会不避讳呢?顾晏猜测的答案让他盛怒不已却又不愿去信。
☆、第53章
又是数日过去,魏璟一行人到了西南之地,守在那里的探子早早接到了顾令的密信,一有魏璟与徐婉的消息便传讯到京城王府。魏璟这边还没安顿下来,摄政王府上的顾令就收到了探子的飞鸽传书。
一连愁了许久,终于得了消息,顾令立刻去寻顾晏禀报进况。
他将手中密信送至顾晏书案前,语气松快的开口:“魏璟一行确在西南。”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的日子,好不容易查到了他们的踪迹,顾令心里自然是松快的。
他心里是松快了,有人心里那点子猜测被证实后可就不爽了。
顾晏凝眉,强压下不悦拿起密信扫了几眼,而后貌似不经意的开口问了句:“近日来京中可有要事?”
“近日来京城属实不太平,凉国的暗探潜入京城盗走了云城的边防图,咱们现在不是正急着将人揪出来嘛,还有前些日子太后和皇上接连遇刺之事,如今京中流言四起,丞待解决。”顾令虽不解顾晏缘何有此一问,但仍是照实情回答了。
魏璟听了他的话,面色不虞的捏了捏眉心。他纵是一心想亲自去西南将人逮回来,可眼下这京城的一摊子事又使得他抽不出身。顾晏低低叹了口气,难得流露出些许疲惫之态:“去瞧瞧墨影伤势可否痊愈,没什么大问题让他出来办事,提醒提醒他,顾家不养废物,若是还有几分骨气,便去西南盯着魏璟一行,把人看好了,等着本王亲自去接回来。”
顾令垂首应诺,顾晏接着又说:“你这些日子把精力都放在查凉国暗探一事上,另外吩咐管家将库房上好的补药挑出来,明日本王亲自入宫探望皇上伤势。”
西南虽为边城穷苦之地,却是山水醉人,四时风物无不令人心悦,魏璟极为欢喜此处,故而在西南择了一座小城挑了处不大出名的山峦在山脚下建了座府邸,他带着徐婉到了西南便住进了这处宅院。
这处宅子是魏璟在此处的老巢了,除了往日宿在山寺桃林青楼楚馆外,便属这处下榻最多。他虽知顾晏不可能查不到此处,却并不在乎。毕竟这里距京城不止百里,还是他魏璟盘桓经营了数年之地,顾晏若真敢来,只怕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呢。
徐婉醒来时已是到达西南之地的第二天,此时已然入冬,虽则西南并非严寒之地,可魏璟顾忌到她畏冷的体质,仍在屋内燃了暖炉。裹得严严实实的徐婉被压在被子里,室内还燃着暖炉,她被热的脸蛋红扑扑的,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魏璟算好那药失效的日子,一早就候在了徐婉身边,此地于她极为陌生,魏璟想要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人是熟悉的他。许是使了手段将人留在了身边,魏璟有几分得意忘形,竟忘了眼下自己在她跟前是最讨人厌的一个。
“我头怎么疼得这样厉害。”徐婉扶着床沿撑着身体缓缓坐起,人刚起身立刻就感受到脑袋一抽抽的疼。
她因迷.药一连睡了这般久的时日,脑袋怎会不疼。
魏璟瞧见她的动作,随即将人给扶住,让她靠在软枕上,“无甚大碍的,你好生歇息一段时日即可。”他自然不会傻的将迷.药一事脱口而出。
徐婉眼下因为头疼,脑子里一团浆糊,一时迷糊得紧,什么也没精力想。她心烦意乱不耐应付魏璟,随口将人支了出去:“你先出去。我想自己呆会儿。”说话时手揉着额头,一副难受的模样。
魏璟收回正欲帮她按揉额头的手,脸上挂起那副一如往常般不达眼底的笑容:“好,你好生歇息,我先出去了。”
魏璟离开后徐婉自己在房中呆了许久,头疼逐渐缓解,脑子也渐渐清明,她看着房中的摆件,将混乱的思绪理清。
这房中一应摆件太过精致,较之皇宫内院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便是王府里顾晏的卧房都及不上此处八分。照眼前看这里自然不会是她记忆里与魏璟逃亡路上借宿的那处农户,也不会是路上借宿之地,毕竟这大齐怎会随随便便哪处地方都能比得上皇宫内院。
这世上有胆子僭越至此般地步的无非两人,一是京城那位掌天下事的王爷,另一只怕便是魏璟这位从不将京中皇帝看在眼中的前太子了。
顾晏其人,一心要做个名垂青史的良臣,自然不会如此僭越,何况方才徐婉清醒时瞧见的是魏璟。这便说明,顾晏并未逮到他们,而她此刻想必已经和魏璟一同到了他的老巢。
徐婉想通这些关窍后,心头的火立时便冲了上来,半点也压不住,“魏璟!你给我滚进来!”她瞧见那门边的影子便猜到是他,怒气冲冲的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外面的人影顿了一瞬,还是依言推门而入。
“啧啧,瞧瞧你这脾气,难怪不招人待见。”来人轻笑开口,语气十分讨打。
徐婉一听这欠揍的语气便知道是魏璟,她正在气头上,恨不得将人薅到眼前一顿暴打,只是眼下实在虚弱无力,没什么劲打人,这才忍下冲动,抬眼瞪着他质问道:“你把我带到西南了?”
“嗯。”魏璟语气随意轻快,似乎并不以为意,其实心里却忐忑的厉害。
“魏璟你是犯了什么病?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要去扬州吗?你是聋了还是傻了?”徐婉揉捏着眉心,甚是心烦。
“我本就不曾应你。”魏璟含笑开口,语气十分无赖。
“你!那我怎么一点意识都没有就到了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徐婉说完意识到自己这身衣裳也是换了的,望向魏璟的目光仿佛瞧着个贪花好色的小贼。
“哎哎,你那什么眼神?孤花钱给你请婢女贴身照料你还请错了不成?我魏璟虽非君子,但也不是那等子宵小之徒。”魏璟话中甚是委屈。
徐婉听他此言,想到他往日行事倒也放下心来。
☆、第54章
魏璟往日在徐婉跟前行事倒也甚是规矩,徐婉对他也算放心,可她莫名其妙昏迷了一路的事却是让徐婉怎么都想不通的。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这一路都没有意识,难不成我当真是睡了一路不成。”徐婉还是揪着这事不放,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魏璟心虚片刻后,将早已想好的说辞道出:“顾晏派来的人给你下了迷.药,想要悄无声息的将你掳走,被影卫发现后,我折了许多人才将你给救了回来,不过他的人下的迷.药我是没什么法子解的,便只好将你带在身边等你醒来了。我势力所在眼下尽在西南,若是将你送回扬州可未必护得住你。”
他这一番话甚是诡诈,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了顾晏身上,而顾晏远在京城又无法与他对峙,便是被泼脏水也不得而知,更无法分辨。
徐婉沉默下来,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信他。“那我如今既已醒来,你便将我那几箱珠宝给我,让我回扬州可好?”纠结迷.药之事未免得不偿失,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去扬州之事。
她这一问倒是将魏璟给问住了,若是不应岂不是不打自招认下是他下的迷.药,若是应了那他这番功夫岂不白费。
魏璟抚了抚腰间玉佩,思索片刻后开口:“你既如此问我,我怎好拒绝,罢了,你想回扬州也行,只是如今已至隆冬,怕是路程艰险,何况那顾晏派来的人可还盯着咱们呢,不若待来年开春之际再行上路。”
徐婉听了他所言并未立刻答话,魏璟见她神色之间似有不悦,沉吟一瞬后接着说:“至于你那几箱珠宝,今日我便着人搬进你房里,让你日日盯着,保管不会让旁人动上分毫。”
“好!你记着你说的话啊。”徐婉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心情立刻轻快起来,笑意晏晏的冲他喊道。
魏璟此刻暗暗咬牙,但仍是挂着笑颔首。他并非不舍那几箱珠宝,只是若将那些物件送还给徐婉,只怕日后徐婉想走时更是半点也不会顾忌他了。
罢了罢了,先拖上一阵时日再另想法子吧。
“我出去一趟,稍后会有郎中前来给你问诊,你安生让郎中给你看看,可莫要使性子闹腾。”魏璟应对徐婉一番质问已是筋疲力尽,眼下只想去歇上一会儿解解乏。他心知自己挑的迷.药除了让她昏睡几日且醒来后轻微头痛外再无旁的遗症,因此请来郎中也不过是想查查徐婉这具长于青楼的身子可有用过什么伤身之药,顺带着再给她开个缓解头痛的方子。
魏璟知晓那迷.药并无大碍且不会伤身,因此并未过于记挂徐婉头痛之事,为她请了郎中便去自己房中歇下了。
自隆冬至初春魏璟都不曾拘着徐婉,他自个也是成日陪她在这处宅院里消磨时光,日子过得好生惬意。两人这边相处的日常悉数皆被暗探报给顾晏,那京城摄政王里收了这些消息日日乌云压顶,被顾晏派到西南的墨影更是见天的守在这处宅院外盯人,唯恐再将此事办砸。
眼瞅着入了春,徐婉便开始打离开的主意了,她旁敲侧击的提了几回,次次都被魏璟给堵了回来,徐婉见此情况也明白了魏璟的心思,便起了偷偷离开的念头,甚至去寻了镖局押送自己那几箱子珠宝。
只是啊,她身在西南,一举一动不说墨影那些子受命来此盯着她的暗卫,便是魏璟身边的人也是时时盯着她的。徐婉前脚去了镖局,魏璟后脚就派人将她让镖师押送的珠宝带回了自己的私宅。
徐婉满心以为财物皆宜上路,又请了个女镖师准备收拾包袱跟着镖师跑路时却被影卫堵在了宅门里。到这时她才算是真的想透彻了魏璟那一肚子坏水是盘算的什么。
此后的一段时日以来,顾晏在京城忙得天翻地覆,魏璟与徐婉两人在这处西南小城也是针锋相对闹腾了许久。
徐婉自是不必多说,满心期盼着开春回扬州之事一朝落空,她那般骄纵嚣张的性子,怎么可能与魏璟善罢甘休,自然是可着劲闹腾。
而魏璟呢,他自己言而无信本就理亏,原也是打算好生服个软揭过此事的,谁料徐婉这回儿气性竟那般的大,半点不肯饶人,整日里冷眼相待。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喜欢一句话:
生活明朗,万物可爱。人间值得,未来可期。
☆、第55章
徐婉不肯饶人,魏璟也是个桀骜性子,打他呱呱落地至今三十余年,何曾受过旁人这般冷眼,自然也是起了气性。
他自认待徐婉掏心掏肺,却得不了她半分柔情,这气性一上来,难免失了往日冷静。赶巧在这时候,魏璟在西南小城结交的几个风流公子哥登门拜访,说是城中醉风楼来了位唱曲的清倌儿,生得极为艳丽,一把嗓子勾得那城中的爷儿舍得散去千金。
魏璟成日受徐婉冷眼,近几日来徐婉甚至直接锁了门拒不见客,他费劲功夫将人带了回来却是连面都见不成了。这日子越过越枯燥听了那些子纨绔子弟的说辞,魏璟也起了出去逛逛的心思。
他会有此念头倒也并非是被那醉风楼的美人勾起的兴致,实则是有些幼稚的想要激一激徐婉。魏璟啊,着实是被徐婉这段时日来的冷淡给气糊涂了,若他有往日八分冷静,便也不会做这般自找苦吃的事。
魏璟本就知晓他惦念的姑娘不在意他,他便是醉死在花楼里,她最多也不过是当他是亡兄去给他收尸。他清楚的明白他于她是怎样的存在,若是往日绝不会自取其辱,可如今他费尽心思将人带在身边,顾晏虎视眈眈的派人盯着他们,又几番加快手脚处理京城的乱子,只怕不日便会找上门来,此番境地逼得魏璟筋疲力尽,而他为之费尽心思的姑娘却不肯施舍半分柔情,他如何能维持昔日冷静?
“走,醉风楼,爷请客。”魏璟应下那些公子哥的邀约,摇着折扇出了房门,话是对着身旁这些子公子哥说的,实则却是说给院中另一处房间里的徐婉听的。
西南之地魏公子的风流名声这几年可是响的厉害呢,青楼楚馆花街柳巷但凡是自问姿色过人的女子哪个不曾奢望过与他春风一度。徐婉不知,这院中伺候的婢女们却是清清楚楚。
徐婉房中如今贴身伺候的有两名婢女,一个是魏璟在来西南的途中为了方便照料徐婉买下的那个婢女春儿,另一个便是在魏璟这处宅院里呆了几年的侍女凌香。
徐婉整日闭门不出,贴身伺候的婢女奉命日夜不离的守着她,魏璟在院中喊得那句话,徐婉和婢女们在房内听得清清楚楚。
凌香正在清洗茶碗,听了魏璟的话,暗暗抬头望了徐婉一眼,徐婉面色毫无波动,凌香想到这些时日来自己伺候的这位主子的做派,一时也坐不住了。她轻轻将茶碗收拾好,缓声开口道:“主子可知醉风楼是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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