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快扶于大夫坐。”驿站长冲着梁兵吏吩咐,梁兵吏是个中年高壮汉子,一只手提留着于大夫就给他拎到了椅子上。
“所以那佟家人,不曾见到胡老三?”驿站长顺着茶壶嘴儿嘬了口茶,若有所思地问。
“回大人,就到了影壁那里,不曾见到胡兵头。”梁兵吏肯定地回答。
“这样啊,虎头,你去把那佟恒仁一家叫过来,我有话要问。”驿站长点了点头,也不说怎么办,只吩咐自己的长随。
“是,小人这就去。”虎头点了点头,大跨步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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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携妻女拜见大人!”驿站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儿,跟九品县令一个级别,可在这小地方也算是土皇帝,佟恒仁一点都不敢耽搁,带着月娘和佟殊兰她们赶紧跪了下来。
“佟佳分支,骁骑参领佟国盛家的庶三爷,没错吧?”驿站长也不说让他们起来,翻看了一下流人名册,抬起头看着佟恒仁问。
佟殊兰眼神微缩,飞速抬了下头,随即马上就垂下了眼帘,这个男人有问题!
“回大人的话,罪人确是。”佟恒仁低着头回答。
“好歹也算是满人贵族出身,那胡老三要淫-辱你内人,你就一点都不恨他?”驿站长和尚人名册,像是好奇又像是意有所指地问。
“大人恕罪,罪人实在不知大人从何说起,官爷说是让罪人同小女找于大夫看病,这……”佟恒仁像是难以承受这般侮辱的话语,又像是强忍着耻辱苦涩又惊恐地回答,到最后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嗫嚅着停了下来。
“不记恨就好,到底你是佟家出来的人,已然在朝廷大事上给家族蒙了羞,可别再犯别的浑事才好。”驿站长语气温和的说完,就让虎头送他们回去了。
“小心些,有危险!”扭头出门后,佟殊兰像是害怕的站不起来,跌到了佟恒仁的身上,声音特别低的快速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怯懦地抓住了月娘的衣服,低着头被送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男主又出来打酱油了呢~
0点见哈~
第8章别犯傻
“小心些,有危险。”听到佟殊兰的话,佟恒仁僵了一下,随即状若无事地看了月娘一眼,拉着女儿的胳膊往前走。
“怎么了?”回到女犯人所在的屋子后,月娘也顾不得犯人们都还在等着晚饭没有睡,颤抖着紧紧握住佟殊兰的胳膊小声问。
刚才一家人靠得非常近,月娘也听见了佟殊兰的话,若不是佟恒仁用眼神安慰她,她怕是当场就要露出痕迹来,这会儿已经是忍到极限。
“他认识阿玛。”佟殊兰靠在月娘身上,低声回答,“我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杀意。”
虽然淡却真真切切,这是佟殊兰长久在危险中打拼出来的直觉。
“你……确认吗?”月娘一个哆嗦,指甲差点儿扎进佟殊兰的胳膊里去,也顾不得心里得别扭,只红着眼眶紧紧盯住她问。
虽然月娘知道佟殊兰比她想的要厉害,可是看见的还是自己大女儿那副瘦弱的小身体。一想到全家人都只能依靠她瘦弱的肩膀扛起这路上的风险,月娘心里就止不住的绝望。
“那驿长眼神不对,听他话里话外好像是不认识阿玛,可是他开始说话的时候,那本人名册才刚拿到手上还未停下翻看,人眼应该比嘴快,他觉得自己是看到了,实际上……”佟殊兰不知道该怎么跟月娘解释,瞳孔接收到信息后,还需要大脑中枢反应过来,由左脑组织语言,她想了想用更通俗易懂的话解释,“实际上他还未曾翻到人名册关于阿玛的那一页,就开了口,证明他是认识阿玛的。还有他在说别犯浑的时候,眼神中的杀意一闪而过,我感觉的非常确切。”
“那咱们该怎么办呢?”月娘眼神灰败了下来,去宁古塔本就是九死一生之路,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强大敌人缜密算计着,他们还有活路吗?
“放心,有我在,他们得逞不了。”佟殊兰没说她要怎么办,只抓住月娘冰凉的手叮嘱,“一会儿出去拿黑馍的时候,你记得跟阿玛说,水和吃食都要看别人吃过半个时辰没事儿后,方可入口,夜里睡觉警醒些,其他的我会注意。”
除非是慢性毒,否则一个小时足够感觉得出是否中毒了。如果是慢性毒,她第二天即可发觉,到时候也有别的办法。
月娘仓皇地点了点头,抱紧了一直都紧张依偎在她身前的佟殊惠,仿佛抱着点什么,就能给她增添点安全感。
领黑馍的时候,月娘就跟佟恒仁交代完,两口子脸色都不太好看,可也还勉强能保持得住镇定,只是不知道佟恒仁跟月娘说了什么,二人看着佟殊兰的眼神特别复杂。
吃饭的时候,月娘就一直盯着佟殊兰,可佟殊兰用眼神问她,她却怎么都不肯说话。
佟殊兰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打交道,想着反正她会仔细盯着三人的安危,也就没说什么。
到了夜里,佟殊兰一直没有入睡,虽然闭着眼睛放缓了呼吸,却一直全神贯注听着外头的动静,只没多久她就被月娘揽进了怀里。
“……您有事儿吗?”佟殊兰身体有些僵硬,从来没人这么抱过她,她很开心,更多的却是做梦一样飘忽。
“多谢你救了我们,殊兰走得早,也少跟着我们受罪,我们都不怪你,只是……确实心里难受。”月娘温柔地摸了摸佟殊兰的头发,语气比原身记忆中还要温柔,她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一只手不自觉拽住了月娘的衣摆。
“可日日看着你,我们心里确实是太受罪了,你……殊兰阿玛知道你有本事逃走,所以你今天晚上就赶紧走吧,剩下的路,我们实在是无法面对你,对不住。”月娘说完轻轻推开了佟殊兰。
她楞了一下,手却没撒开月娘的衣摆,反而攥得更紧了些,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子悸动,连眼眶都有些发热。
作为精英活了三十年,她不会分辨不出月娘和佟恒仁的意思,他们是怕连累她丧了命,知道她有本事,希望她自己避开,可又怕自己想要帮他们,才想了这么个说法。
“额娘,我以前是孤儿。”佟殊兰在黑暗中慢慢笑了起来,她缓缓侧过身,抱住了月娘的腰身,将脸轻轻贴在了她有些僵硬的后背上,“我以前干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事儿,最羡慕最渴望的就是能有疼我的家人,看到殊兰记忆的时候,我特别羡慕她。”
“你……”月娘动了动,声音有几分哽咽。
“我既然占了殊兰的身份,就要负起她该负的责任,再说我以前为国家大义,为卧底为尖刀,那种生活太累了,我再不想活在阴影底下,从此成为亡命天涯的通缉犯,如果您不讨厌我,就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佟殊兰打断了月娘的话,“我保证,只要我在你们身边,一定保证我们四个的安全。”
“殊兰……”月娘翻了个身紧紧搂住了她,眼泪很快就湿润了她的脖子,“我和你阿玛本就已经无父无母,除了你和殊惠,我们再无牵挂,如果……如果必要的时候,你别犯傻。”
“嗯,我记住了。”佟殊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暖。
她如果走了,佟家这三人,无一能活命,所以她不可能留下他们三个。
若真是有她护不住的时候,她也会走在他们三个前头,就像自己曾经犯过的傻一样。
自黑色三角洲那一遭被同伴以命换命救下以后,她就再没办法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了。
佟殊兰这一夜都在浅眠当中,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她过去习惯了这种在睡梦中都要警惕的生活,第二天也并未感觉到劳累,倒是佟恒仁脸色比昨天难看了许多。
佟殊兰趁别人不注意,偷偷让月娘给佟恒仁塞了根参须,佟恒仁夫妻俩都没问她这参须从何而来,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软,让她即便深陷这看不清前路的危险当中,心里依然特别高兴。
他们小心翼翼着出了多洪驿站,一路行过了五日,直到株龙驿站,都没发生任何意外。
佟恒仁和月娘包括佟殊惠都松了口气,可佟殊兰却越发警惕起来,她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越是平静她就越觉得不太对劲。
只是她也没跟佟恒仁他们三人说什么,只日日叮嘱他们小心饮食,自己半分不放松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他们到达株龙驿站的时候,已经到了八月底,这里是去宁古塔之前最后一个驿站,离宁古塔也就五十里地的距离,所以天气已经比佟殊兰记忆中寒冬还要冷。
路上有好多人被冻得躺下了就没能再站起来,若不是佟殊兰有救命的人参和灵芝,还有几份以前忘了拿出去的压缩饼,估计他们四个也坚持不下来。
押送流人的兵吏自然不能看着犯人们都冻死在路上,那根找死也没什么区别。
到了株龙驿站,兵吏在吃饱喝足后,就去领了属于犯人的份例,将他们叫了出来,分发衣物。
衣物当然不可能是新的,带着些补丁,甚至有些都露出了棉絮,可到底比犯人身上的要厚实得多,像是破烂儿一样被堆成了两大堆。
“排好队,一个个过来挑自己能穿的,别乱拿,让老子看见了,抽死你们!”现在梁兵吏成了这一行的兵头,说话的自然是他,其他几个兵吏都很有眼色的分别守在了两堆衣服前头,手持马鞭个个脸色不善。
这些厚衣物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穿过的,也许是死人身上趴下来的也未可定,如果是平时,这年头大家都忌讳鬼神,估计是怎么都不乐意的。
可关系到是否能活下去的时候,所有犯人们都压抑着心里的不舒服,老老实实上前,尽量挑更厚实一些的衣服抱在怀里头。
佟殊兰就更不在意了,她还曾经在死人堆里睡过觉呢,这点事儿算什么,她随便挑了一套厚衣服就站在了一旁。
等佟家四个人都领过了衣服,佟殊兰仔细地又摸又闻,确认了衣服没问题,才让他们各自拿着,大家都去换上衣服。
好多人都尽量挑得大一些的衣服,再说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也都是瘦削的厉害,大都直接将厚衣服套在了外头。
衣服里并没有太小的,佟殊兰和佟殊惠二人身量小,也是直接套在身上,还有些肥大,只能是挽起袖子来,这样反而还比别人要暖和一些。
虽然佟殊兰已经尽量让自己泯然于众人,但是上次吃了亏,又有被发配去做旗丁或者披甲士的危险,四个盯梢的鹰卫都特别认真盯着佟家人,从观察衣服这件事儿上,很快就发现了佟殊兰的不对。
第二日,已经到达宁古塔的鹰主,就收到了飞鹰传书。
“倒是爷看走眼了。”鹰主挑了挑眉,脸色淡淡地将纸条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让他们继续盯紧,爷很想知道,那小姑娘还有何特殊之处。”
余海偷偷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可主子面上实在无从分辨到底是喜是怒,他只能心下忐忑地猜度着。
余海想着既然要看那小姑娘如何特殊,总得是遇到事儿,才能让爷看到她的本事,因此他很快给鹰卫下了命令——
“不必太过护着佟家,密切关注佟家大姑娘一言一行。”
作者有话要说:鹰主:爷还需要打多久酱油?
枸杞:貌似还得有个连一二三回?
鹰主淡淡看着枸杞不说话……
枸杞:一定尽快让你回家做饭!!!
明天见啊~
第9章贪财好色
曾有诗人描绘宁古塔为“山非山兮水非水,生非生兮死非死。”,这里人口稀少,气候恶劣,属于极北苦寒之地。
等犯人们被押解到这里,已经是九月初,在京城这时不过才将将开始冷起来,可这里一眼望去皆是万里冰封之景,茫茫白雪覆盖着大地,遮盖住了所有的欲-望和丑陋,更遮盖住了所有流人的血泪和苦难。
不管在哪里,满人的地位到底是要高一筹的,满族发配至此为旗丁,汉族发配至此则为披甲士。
流人们自是也脱不开这个规则,犯人里的汉人直接被分配到了旗丁和披甲士门下为奴,而满人则被兵吏押着去了宁古塔宁安县的县衙。
满族流人按大清律例,会给他们登记后,统一分配房屋,安排差事。
可满人也就只有这点优势了,不必为奴隶,只差事上也并不会少,吃穿住行比奴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直到佟恒仁带着家人,被分配到宁安县以北流人的聚居地,他们都没有遇到到任何意外的麻烦,倒是顺顺当当就住进了低矮破烂的口袋房里。
佟恒仁和月娘是成人,他们被直接分配去了聚居地更北三里处开荒种田,而佟殊兰和佟殊惠因为年纪小,倒是被分配到了聚居地的下厨,只用中午给厨房的流人打打下手,让中午在地头的流人们有顿吃的即可。
“也许是咱们命好,这才逃过一劫?”一家人没什么行礼,只这屋内也有简单破旧的家具物什,他们也不在意,月娘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做梦一样问。
“我看不像,殊兰你看那县丞可有不对之处?”佟恒仁作为一家之主,到底是要谨慎些,他沉吟了会儿,抬起头问正帮着月娘干活儿的佟殊兰。
“没有不对的地方。”佟殊兰摇了摇头,提着屋里带豁口的木桶出去盛雪,好歹要有水能打扫下,他们才能住。
佟殊惠见她出去,犹豫了下,搓了搓被冻成萝卜的小手,也跟着跑出去了。
“姐,咱们真的安全了吗?”见佟殊兰用红肿的双手正在捧雪,她赶紧上去帮忙,还凑在她身边悄悄问。
“小孩子不该打听这些事情,你去屋后头看看有没有枯枝,咱们还没有柴火呢。”佟殊兰感觉到一直被盯梢,不动声色推了佟殊惠一把,给她找活儿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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