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小七为自己辩解道。
“吃不吃?再不吃我就丢了?”狱吏显得有些不耐烦。
“别,别拿走,我吃!死也要当个饱死鬼。”他端起饭碗坐在角落一边吃一边在心里祈祷:公子,公子,快来救我!我的小命可就全靠你了!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老天开眼,易朝和岑暮进来看他。
“小七!”
“公子,公子,救我!我真是被冤枉的。我连杀鸡都哆嗦,怎么可能杀人呢?”
“别急小七,我们相信你,你先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
“我……”小七思索着回忆昨晚的状况,“我昨晚买了个灯笼,然后去望江楼看许千金抛绣球,结果跟魏小冉走散了,后来有人抢了我的钱包,我追到巷子里……”
小七停顿下来,死活想不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易朝追问下去。
“后来……”他嘴里喃喃念叨着这几个字,最终化成了四个字,“不记得了。这一段记忆我死活想不起来。”
“那你先在牢里待一段时间,我和岑暮去查查,要是升堂审你时,千万不要承认。”易朝叮嘱道。
“但是他们若是屈打成招呢?”
“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打你。”
“好吧,公子,我的命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对了,小冉怎么样了?”
“她自己回到客栈了。”岑暮在一旁补充道。
两人离开江阳县牢房。
“山今木,你怎么看?”易朝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要么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要么是路上随便拉个替死鬼。”
“我们先去查查死者。”易朝很快就确定了下一步计划。
在仵作验完尸体后,江阳县的县令许祝就下令不能把衙门的任何卷宗透露出去,尤其是对想插手此案件的人。
这一措施让前来调查的易朝岑暮两人碰了一鼻子灰。
“许县令,我们有权利参与调查。”岑暮被拦在门外大喊道。
“这是我江阳县内部事务,尔等一律无权插手。”许祝直接拒绝,一点儿人情都不,“易大人,你是否该管管你的手下。”
“我等只是想来帮助您调查,早日还我手下一个清白。”易朝站在门口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用你说,这是本官会查明真相的。你们回去吧!”许祝站在在庭院里对门外的易朝摆摆手,让他回去。
易朝可不是那种碰了点挫折就会退缩的人说道:“我曾救过令公子许云泽,可否通融一下?”
“我儿子正在京城好好的考科举,哪里用得着你救,况且连你自己都被贬出来了,我有那么好骗吗?”许祝一脸的不屑。
“不,令公子曾在盲肓山的的土匪窝里被关了三年,现在在长安驿里养伤,不信的话你可派人去探探消息。”
许县令眼睛转了几下,捏着下巴思考着他们的话,将信将疑:“即便如此,本官也不能将案卷外泄,也绝不会因私废公的,恕难从命。”随后手一挥,门吏将两人拦截在大门外。
易朝见此无用,只好跟着岑暮离开。
许祝回到家里,将易朝的话反复咀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叫家丁快马加鞭去长安一探究竟。
入夜,江阳县又回复了以往的平静,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在黑巷子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这时,两道黑影从黑暗里分离出来,其中一个影子敏捷地翻入江阳县衙门庭院里,悄悄打开了大门,跳进来开门的正是岑暮。
深巷子里传来几声犬吠,更加深的夜的寂静。
易朝丝毫没有溜门撬锁的心虚感,直接从大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像走进自家大门一样。
岑暮忍不住提醒道:“我说,易大人,您别这么坦坦荡荡的行吗?咱们不请自来是贼!”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贼,所以自然是不怕的。”
岑暮:“……”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他对于这一番道理不知道该作何表示,于是直接拉着易朝的手快速穿过庭院绕到后堂。
“谁?”一个巡夜的官吏感觉到了眼前似乎有一道黑影飘过,提着灯笼照了一下,树丛里一只黑猫从墙根处溜走,留下一声绵长的猫叫声。
“喵——”
他心底里暗自庆幸:原来是只野猫啊!于是提着灯笼继续巡视下一个地方。
仵作后堂里,易朝被捂着口鼻摁在门上,在外面的声音走远后,两人才松了口气。
“大人,您就不能小心点吗?”岑暮颇有点操碎了心。
易朝点点头,低声说道:“能先放开我吗?”
岑暮这时才意识到,他们两人靠的有点近了,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关键是自己的手还不捂在对方的嘴上,温热的唇他掌心像块烙铁似的,他立即缩回了手。
两人半夜潜入仵作间就是为了查看尸体。岑暮将裹尸布揭开,一具僵硬的女尸出现在眼前,腹部中刀失血过多致死,身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尸斑。
易朝端详着:“你查到死者身份了?”
“死者身份未知,看起来像是平常女子,他们也没有查到。”
平常女子?易朝在心里反复念叨这平常二字,伸手拿起尸体的手,只见指甲缝里有几丝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的有点像古代探案了,暂时先更到这儿吧!到暑假再接着更,喜欢的请收藏一下。
☆、江阳迷案
“你看出了什么?”岑暮也跟着蹲下来问道。
“死者生前可能有人有冲突,你看。”
“她指甲似乎应该是在撕扯的时候抓伤对方,但是也没什么用啊,满大街的人难道要一个个查查谁身上伤口?”
一点线索又断了,易朝凝神静思,他在江阳县人生地不熟的,查起案子来,难免束手束脚。
岑暮吸吸鼻子忽然问道:“你又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什么?”易朝的鼻子可没有那么灵敏。
“好像是她身上的。”岑暮凑近尸体,尸臭味与原有的脂粉味混合在一起,如果不仔细闻确实分辨不出来。
易朝托起女尸的手腕反复检查,随后得出了一个猜测:“她可能是青楼女子。”
“何以见得?”
“你看她手上留下的手饰印痕,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怎么会戴这么多饰品呢?”
“大人,这就是你不懂女子的心了,但凡女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
“不,这个不一样,这和昨晚那个与你拉拉扯扯的女子手上戴的饰品很接近。除了手腕以外,十个手指上也都有饰品。昨日我在流光河上听小曲,也只有碎月阁的歌女会这样十指皆装饰。”
岑暮仔细回忆着,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照你这么说,我觉得两人身上用的香似乎是同一种,只是昨晚那个浓郁得有些呛鼻,而这个由于尸臭的中和,已经是淡了不少。”
两人简单交换了个眼神,立即行动起来。
江阳县最有名的青楼无疑是流光河南岸的碎月阁了,此处山环水绕,一派的春光融融,即使是秋天,也依然是最引人入胜的地方。
歌女们倚窗临河,对过客报以微笑,有时一句:“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断肠白频洲……”便能将过往的游子心绪勾得离乱如云。高阁翠楼,雕梁画栋,伴以美人轻歌曼舞,实乃醉梦人世,颠倒众生之仙都。
易朝从未进过烟花之地,所以并不知道里面是如何被冠以销金窟的名号。他默默跟在岑暮身后,权当见机行事。然一进门,便有热情的姑娘围过来,他表面上虽然镇定自若,但毕竟有些心虚:“你要如何找?”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岑暮故意卖关子。
“哟!好俊俏的哥哥!不知您是想来听曲儿还是赏花?”一个女子问道,她是这儿管事的。
“找你们这儿最漂亮的过来。”岑暮从怀中拿出钱袋,豪气冲天地拍在桌子上。
“哥哥看看我怎么样?”旁边一个珠圆玉润的女子上前一步问道。
岑暮看了一眼,摆摆手:“不行!不行!姐姐你太过于富贵相。”
“难不成你喜欢那种清汤寡水的祸国殃民相?”另一个紫衣女子上前说道。
“对对对!就是那种能让君王不早朝的那种!”岑暮的笑声极为爽朗,语言神态都似老手。易晓天在旁边看着,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
“叫彩蝶下来!”紫衣女子又转向易朝,“那这位哥哥呢?你要找什么样的?”
“不找。我陪他来的。”他很坦然地面对众人的目光说出这句话,离得最远的几个姑娘忍不住用手绢掩面而笑。
易朝看向岑暮:我说错什么了吗?
对方有点忍俊不禁,眉头一挑:“之后我再跟你说。”
彩蝶姗姗来迟,一副倦容:“姐妹们,有什么事吗?”
“这两位公子要找倾国倾城的,可不就是你?”离她最近的一个绿衣女子说道。
“找我?二位哥哥想听曲吗?”彩蝶抱起琵琶扫了弦,慢慢调音。
“不了,可否叫你们所有的姐妹都出来一下。”岑暮从椅子上起来。
“所有?你是觉得我家姐姐不够漂亮?”红衣女子上前质问道,她的脾气似乎有点泼辣。
“这倒不是。俗话说各花入各眼,彩蝶姑娘美则美矣,然而不是我等喜欢的类型。”
“小梅,不得无礼。既然公子想找,那就叫姐妹们都出来吧。”彩蝶眼神里流露出冷艳的高贵感,目下无尘,在一众女子中颇为出类拔萃。易朝有些惊讶。
碎月阁的姑娘们接二连三地出来,集中在花厅里,各有各的风韵和特色。“二位尽管挑,彩蝶有事,恕不奉陪。”彩蝶神色恹恹地丢下一句话,打算回去。
岑暮极其快速地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人,对着彩蝶上楼的背影喊道:“彩蝶姑娘,等等。所有的姑娘都在这里了吗?”
“公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她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事就问老鸨,我不知道。”
“你今日的状态不太好?彩蝶姑娘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彩蝶在楼梯上回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有什么事呢?只不过是太累了!先告辞了!”她莞尔一笑,消失在了回廊深处。
老鸨这时才赶过来:“二位公子,可找到心仪的姑娘?”
“还没。你们这儿还有没有其他的姑娘?”岑暮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公子的眼光未免有些过高了!”
“哪里哪里,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假装一副难过的样子,找不到一个看得上眼的失望与沮丧。
“啊!对了!”老鸨拊掌,“还有两个去王公子家了,还没回来。”
“是谁?什么时候去的?”他追问下去。
“昨天。反正王公子是我们这儿的常客,所以待久了也没事。”老鸨似乎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是哪个王公子?”
“江阳城首富王成君王公子啊!”说起此人来,老鸨笑得灿烂。
易朝拿到线索后,拉着岑暮往外走。
“哎!两位公子,你们不听曲子了吗?”老鸨着急地挽留。
“不了!不了!下次再来。”岑暮跟着易朝出门,一边朝老鸨告辞。
易朝在前面走得极快,腿长步子大,步步生风。
“易大人!”易朝没有听到,他正在思考那彩蝶的事,总感觉有点问题。
岑暮见对方没有理会,便又变着法喊道:“易大人,易晓天!你走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吗?”
对方回过神来:“你有何事?”
“都到中午了,去吃点东西?”岑暮指指爬上中天的太阳。
“我不饿,你随意。”
“好吧。你等会儿。”岑暮去到包子铺,叫老板用荷叶包起来几个馒头。
“要么?”他递给易朝。
“我不……”
在易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不要时,他就直接拿起一个馒头塞到易朝的嘴里:“吃完了才有力气查,不许扔。”
易朝咬了一小口馒头,味道还行,就是这馅有点咸了。
他看着他吃起包子依旧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在好笑之余,竟也有种无法言喻的美感。
“你在看什么?”易朝发现对方在盯着自己吃包子。
“啊,没,没什么。我们走吧。”岑暮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还未说碎月阁的姑娘为何在笑?”
“大人真想知道?”
“嗯”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既然有女伎,自然也会有男伎。大人知道?”
“有所耳闻。”
“不知大人对此持何种态度?厌恶吗?”
“人生一天地,万物皆蜉蝣。本来无可非,何来仇所怪?为生所迫,无需责怪。”易朝坦坦荡荡答道。
“大人还真是怜悯众生啊。”易朝没有再接他的话。
两人一路来到王府,敲开了门,却被告知王成君已经被官府先一步带走了。两人要找线索,只能去衙门旁听。
“对了,昨天王公子带回来的另一个歌女在何处?”易朝问开门的管家。
“歌女?那两位不是昨晚就走了吗?我不太清楚。”
来到衙门,许祝在堂上端坐,堂前的额匾上正楷端书四个大字:明镜高悬。但凡是所谓的青天大老爷,都喜欢搞这一套,以希冀显示自己的刚正不阿,然究竟有多少人能做到头顶上悬挂着的四个大字,终究是不得而知。
他惊堂木一拍,厉声问道:“堂下何人?与死者柳轻烟是何关系?”
王成君跪在堂下:“小人王成君,柳轻烟只是昨天来我府上唱曲,并无多大的关系。”
“昨天她是何时离开?”
“大约是亥时。”
易朝与岑暮被拦在门外,听见那人说戌时,眉头微敛,对一旁的岑暮道:“亥时离开王府,走回碎月阁也不过一刻钟地时间,为何柳轻烟会跑去流光灯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