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朝多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无奈对方掩饰得太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山。
“公子你们两个怎么耽误了那么久?山路很难走吗?”
“没有。魏小冉呢,她没回来吗?”
小七摇摇头:“她去采野花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呢!我们要不要去找找?”
“不用。”
“去找找。”
岑暮两个人同时回答了两个不同的答案,小七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逡巡。
“听你家公子的吧。”岑暮受不了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待。
“你为何觉得不用?”易朝捕捉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对魏小冉有点排斥。
“我觉得那小女孩太娇气了,跟着我们三个一路去岭南,恐怕有危险。”
“可是人家又没妨碍你什么事?”
他不好直接告诉他们主仆二人一些原因,易朝虽然有点怀疑,他也觉得魏小冉有些奇怪,可是魏小冉的能力毕竟比不上岑暮,一个小姑娘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正巧魏小冉从远处抱着一大束杜鹃花回来了,小七赶紧迎上去问:“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没事吧?”
“我刚才采杜鹃花不小心走的有点远了。大人,要花吗?”
“不用,我车里的东西太多了,暂时还无处可放。”
魏小冉瞥了一眼岑暮,后者也赶紧摆手说道:“我也不用,我也不用。你留着自己玩吧。”
魏小冉忍不住感慨,只有小七对她最好的。
“听说秦岭有个人医术精湛,堪比华佗在世,我们既然从此历经过,不如去拜访一下。”易朝提议道。
“公子,你要去拜访医妖,这恐怕不太好吧。”小七在一旁先提出了反对,他觉得越早到桂州越好,节外生枝反倒是在浪费时间,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因为他家公子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差。
“为何是妖?”
“这我就不知道了。”
“还是我说吧,行走江湖这种事,估计我比较在行。”
“你就吹吧。”
他并不打算理会小七的语言。
“大人可曾听说过江湖六奇人?”
“不曾。”
“坊间传言当今世上有六大奇人,分别是长安驿长江千山,秦岭医妖,雪域情僧玄空,迷雾楼主兰若夏,渺云洲主凌昀,空城境主。世人在流传中分别给了他们一人一联诗作为评价,其实也是描述他们的身份和个性之类的。
江千山:江风飒飒千山雪,半江明月半江秋。
步轻尘:肉骨生死赛华佗,庐山不识或为妖。
玄空:酒肉穿肠花间卧,佛道本是多情人。
兰若夏:自古烟花红尘地,长生芙蓉玉兰花。
凌昀:海上仙城多蜃景,不见三山渺云洲。
空成境主:岭外云林花深浅,雾隐成山空成境。”
“可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你要说的步轻尘呢。”易朝把玩手中的折扇道。
“别急,听我慢慢说。步轻尘作为医者有仁心,但是他的身份男女不知,坊间传闻为女,但也有说是男。逢大疫必出,救治众生。”岑暮颇为耐心地解释道。
“既由此观之,那必是菩萨一样的人,为何要成为妖了呢?”
“主要是平常一般的时候,有人去求她救命,就得以命换命,救一人死一人。人们对他又爱又恨。”
“有意思。照你这么说,我反而更好奇了。”
“他的洞府虽然在秦岭山中,可是哪个门哪个洞府,谁都不知道。云横秦岭的景象,刚刚你也看到了,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到的。除了六奇人,还有五大名景。”
“可江千山为什么会成为这六奇人之一呢?”小七在一旁听了之后问道,魏晓冉也有同样的疑惑,只是她没有说。
这一点易朝猜得出□□分:“从江千山的行事风格可以看出来,确实够奇的,大概是他亦官亦匪的行事风格吧。”
“大人猜对了。江千山身为长安驿长却是半官半商,富可敌国。他为人谈不上正派,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匪徒,只在乎对自己有利益的事情。”
之所以是人对此并不知情那里吗?
“我……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世人不知道的东西,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岑暮邪魅一笑道,“也是。大人你应该知道兰若夏吧?”
“雪樱只是个普通姑娘,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大人,你竟然不知道她是迷烟楼四大名花之首吗?”岑暮有点惊讶,他一直以为易朝是知道雪樱的身份的。
“四大名花?”易朝很显然并不知道花楼里的姑娘们的排序。
“大人,你在长安呆了三年,都在干什么?”
“我在处理政务,并不曾去过迷烟楼。”
“那我就勉为其难给您普及一下坊间传闻了。雪樱,影兰,杜若,梅泠合称为迷烟楼四大名花,同时也是永熹四美。”
“原来如此。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看来皇帝把你贬出来是对的,你书读的挺多的,确实该走走路了!”
“你还未讲兰若夏。”易朝听这些传闻听得津津有味。
“兰若夏是迷烟楼的所有者,她创办的迷烟楼成为全国的情报中心。任何事情都会先传到她那里,有时候甚至连皇帝都不知道的消息,她那儿也有。”
“恐怕换情报的代价不低吧?”
“确实。没有等价她是不会给的。大人或许见过兰若夏?”
“我从未见过。”易朝确实没有见过,连她是什么模样不知道。
四人过秦岭一路南行,接近日落时分,他们来到了江阳县。
江阳县在秦岭南麓脚下,一边靠着长江,一边靠着秦岭山,可谓是山环水绕,人杰地灵,此地亦成为一片富庶之地,连城门上的朱漆也是刚刚翻新刷上去的,天然树漆中独特的带有木香的漆味还没有尽数散尽。城中的商户都张灯结彩,颇为喜庆。
“公子,为什么这里这么热闹啊?”
“大概是中秋灯会吧。”
岑暮从路边找了个人问道:“你好,小哥,这里为什么那么热闹?”
“你们是刚到吧。你可不知道,这是县令家的小姐即将在城里举行抛绣球招亲,各位可以去看看。”
“什么时候?”
“中秋晚上。”
“好。多谢!”岑暮回来把事情告诉其他三人。
作者有话要说:易朝的疑心病又开始发作了!
☆、云横秦岭
“这倒是挺有趣的,不如中秋晚上我们去看看。”小七高兴的说道。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魏小冉有点不高兴。
“你又怎么了?好吧,小冉,那我们只看灯会好不好?”小七一口一个小冉的安慰到,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哄回来。
“你呢?”岑暮看向易朝,表情带有几分戏谑,不知道想耍什么把戏。
易朝看他的表情,直截了当地回了一句:“我不想去。”
“那我们先去找客栈?”
四人走入城中,往驿站方向走去,路上却看到一个男子背着他母亲急匆匆的从城门进来找医馆。
这时,另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从醉仙居酒楼里出来,两人恰好在这时候撞上了。这公子哥也不知道是瓷器做的还是吃太撑了,被撞了一下之后竟然捂着肚子呕吐不止,脸色有些惨白。
身后跟着的三个小厮立即拦住撞人的男子:“想逃?撞了我家公子还想逃?”
那个男子撞了人之后就一直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王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你他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撞到本公子身上?”
两个小斯上前来把撞人的年轻男子按住。
“王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要杀要剐都随你,但是先让我把病重的母亲送去治病好不好?”
这位被撞到呕吐的公子哥名叫王成君,是江阳县首富的长子,自幼时起就不学无术,纨绔至极,虽然长得人模狗样,但是却任意妄为。吐完了之后,他稍微舒服了一点,抓着男子的衣襟狠狠地扇了两巴掌,对方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两个手巴掌印。
“不长眼的东西,本公子是你能撞的吗?来!给我打!”
在他发号施令之后,三个小厮应声上前,撸起袖子想动手,年轻男子双手把头抱住,尽力保护好自己。他生病的母亲则被丢到一旁,一脸无奈想爬过去求他:“别打我儿子了,要打就打我吧。”
可是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爬了。
“住手!”易朝心软走过来说到,“光天化日之下随意打人,你眼里可还有王法?”
“在这儿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你是从哪儿来的小白脸,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妨碍老子教训他。”
易朝虽然白是白了点,但是并不是中看不中用的,以前在朝廷中,多被评价为面容姣好,风姿神韵,现在流放出来,被人张口闭口喊作小白脸,心下不悦:“我是朝廷命官,你再敢乱用私刑……”
还没有等易朝把话说完,对方目中无人:“冒充朝廷命官的这一罪才大呢!我说这位你有什么证明?”
易朝从怀里拿出印信,上面刻着桂州刺史易朝
王成君看后大笑的说道:“我说是谁呢?区区一个被流放出来的京官也敢来管我的事,你们继续打,别管这位大官。”
他们的话里满满的讽刺,虎落平阳被犬欺,大概就是现在易朝的情况。
“我说大人要不你辞了官跟着我吧,我可以给你十倍的俸禄,何必要到那蛮荒之地找罪受呢?”
“立刻放了他!”易朝虽然脾气好,可也不是什么都能忍的。
“你过来,我看你长得确实不错,比起本县的花魁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就不考虑考虑?”那纨绔子弟说着就伸手去捏易朝的脸。
岑暮立即上前,从旁边一把抓住那只揩油的咸猪手,用力往旁边崴去,疼得他哇哇直叫。
“再敢这样对我家大人动手动脚,我就断了你的手。哪只碰就断哪只,听明白了没有!
“是是是,大侠饶命,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还有,向这位小哥道歉并且赔偿医馆费。”
“什……什么?要我去道歉?他……他……可是他先撞了我诶!”
“哇!疼!疼疼疼。”在岑暮的武力镇压下,王成君只得去跟先前撞他的男子道歉,之后又从怀里摸出一把银:“拿着!真是便宜你小子啦。”随后带手下气呼呼地离开。
“谢谢几位大人的帮助。”
“我可不是当官的!要谢就谢谢他。”岑暮将功劳都推给易朝,他并不想多管闲事。
易朝平静地摆手:“不用谢了,现在先带娘亲去看病吧。”
看着这一个孝子背着娘亲走的背影,易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很快便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这个人从未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其实岑暮自己要是想查的话,都可以查到。
“光天化日的竟有这等纨绔之徒,实在可恨。”易朝收起眼底的悲伤,叹了口气。
“大人刚刚被调戏的样子,还真是可爱,连一句可骂的话都没有。”
“住口,为何不早些出手?”
“我…我以为大人你能唬住他。”
“要是你继续穿女装,我就不会被调戏了。”易朝知道对付这种贱兮兮的人,只有比他更贱才行。
“大人什么时候竟也学会这样奚落我了?”
“彼此彼此!耳目濡染,多谢你的言传身教。”
岑暮:“……”他在心里严重怀疑易朝被人掉包了。
“以后也让你试试?”
“不敢不敢。”
“他还穿过女装?”魏小冉悄悄在后边问小七。
“当然!还穿了挺久的。你都不知道当时长安驿长看他的眼神,那家伙可不像把他吃掉的样子。”
“小七——”
“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接着,他虽然嘴上说不说了,但却和魏小冉一起在一旁偷偷的笑,在心里偷着乐呢!
岑暮自己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一个组合有点菜,他一个人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上还有两个孩子,都忍不住在心里暗叫苦不迭。
到了驿馆门前,破败衰颓的气息扑面而来,整座驿馆像一个空寨,没有人守着,大门紧锁,门上的朱漆早已被剥蚀殆尽。门前的两只石狮子底座长了一层青苔,其中一只石狮子的眼睛都不见了,檐角的蜘蛛网结了一层有一层。
岑暮和易朝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今晚可能没有办法住驿馆了。
他走上前去叩门,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你们有什么事吗?”
“这个驿馆可还能住?”
“不能了!此驿馆早就撤销了。”
“为何被撤销?”
“大人有所不知,接连有人无端坠井又查不出原因,只好撤掉。”
“何时的事?”
“大概是前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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