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见顾明朝不以为然,知道侯爷一向沉迷酒色,并不是大事,便继续说道,“被海家人送回来的,海召亲自送回来的。”
顾明朝闻言,果然皱起眉头,他素来小心敏锐,今日海山被杀,海家必定是一片混乱,海召怎么会还有心情请人吃饭,还是请顾闻岳这等没用的人。
“你看清楚了?”顾明朝仔细询问。
蒙楚点头。
“不会错的,海召伸出头来,被门口的灯笼照得一清二楚,侯爷也一直大声嚷嚷酒菜好吃。”
“去东院打听打听,今日侯爷去了哪?”顾明朝吩咐道,如今形式紧张,之后只会越来越紧张,杨家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容不得一点差错,期间可不能在顾闻岳身上掉链子。
他看着黑沉的夜色,面无表情地想着:必要时刻,侯爷必须得呆在府中休养。
等把孔谦方全部都安顿好,顾明朝仔细看过,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伸手揉了揉,松开他眉间的折痕。这番动静都没有惊扰到他,他嘴巴嘟囔着,喊了好几声白娘和李旦的名字,顾明朝失笑,想着他一个读书人天天沉迷话本,与公主想必很有共同语言,他吹了蜡烛关上门去了书房。
夜色重重,更漏声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夜晚清晰又令人心安。打更声都已经敲了两下,顾明朝端坐在书房,手边是一叠红杉记,他百无聊赖地抽出一本,竟然是盗版的那本,他心中好笑,想着时于归气势汹汹叫他读给她听时的样子,眼角嘴角都露出笑来。
这本书其实很是无聊,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酒色场所,人员混杂,人流极大,确实是偷情的好地方,他一开始还看得面红耳赤,如今再一次翻看也能做到不动声色,毫无波澜。
书房大门被敲响,不一会儿蒙楚便出现在门口,他性格沉稳,脸上大都是不动声色,冷静自持的模样,现在推门而入的时候却带着一脸惊疑。
顾明朝收敛笑意。
“怎么了?”
蒙楚关上门,怪异的神色在烛光下越发明显:“侯爷去赴了杨家的宴会。英国公杨沛祁主动下帖。”
杨沛祁何许人,顾闻岳何许人,平日里就算顾闻岳送上整个顾家杨沛祁都不一定要看一眼,今日竟然主动邀请顾闻岳,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神情在烛光下格外冷淡,黑漆漆的眼睛倒映着跳动的烛光。他瞬间想到今日海召去了杨家的事情,佩刀消失之事必定瞒不下去,杨家肯定是察觉出异样,这才先下手为强,打算从最弱的顾明朝身边下手。
只是他们如何确定是东宫动的手?他皱眉想到,他几乎瞬间想到背后的那只手,如果他不仅能及时给顾明朝提供重要的线索,还能左右杨家的想法,那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郎君。”蒙楚的声音唤醒了顾明朝。
顾明朝失焦的视线瞬间回神,眼睛看向蒙楚,眼珠子沉静漆黑,在不甚明亮的屋子中像是一道光,把所有的光芒都收纳在眼底,这让他不带笑的脸格外地冷漠。他冷静地从抽屉中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桌子上。
“务必看着侯爷吃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快看我的右上角,我有小红花呢!!!哼哼,高兴!今天拼了一下午的乐高,是个小瓦力,确实蛮磨炼耐心的。
对了,有几个小天使问我一开头的乐浪公主哪里去了,在这里我……简直对我之前的蠢行为道歉,我之前千秋大宴的时候漏写了一大截的内容……我日,因为我都是现码的,大纲是很疏散的大纲【约等于没有】然后我也忘记我之前发生了啥,反正就是漏写了一大段内容。然后有次睡觉前,突然!想了起来!惊悚!一夜无眠后又改了下我的思路,把她重新塞回去了,呜呜呜,我真的好蠢,大概是杨家倒台之后就会马上出现。
第103章朝堂风波
大英有三种朝会,大朝会、朔望朝参和常参。大朝会是元日和冬至日才会举办,华丽奢侈,富贵繁琐所有王公诸亲、在京九品以上文武官、地方上奏的朝集使、前朝后裔介公部公,蕃国客使等都必须盛装出席。朔望朝参则是每月的初一、十五才开设的朝会,要求凡京司文武职事九品以上官员皆需上朝听证。而最简单的常参,则是四品以上职事要重者。
今日十五,所以平日里不早朝的顾明朝今日也必须赶在辰时上朝。他昨日一夜未睡,蒙楚昨夜拿着东西匆匆入了夜色,直到天色微亮时,带着一身露水,回了西苑书房,面容疲惫,眼睛却有神,两人对视一眼,顾明朝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准备更衣上朝。
今天天还没亮,东院便乱了起来,灯火瞬间亮了起来,动静之大连隔了一个大堂和花园的西苑都有所耳闻。
只因为侯爷不能说话也动不了。
大夫很快被人请了回来,摸着胡子想了许久这才得出结论说是侯爷邪风入肝,伤了身体,简单来说就是酒喝多,瘫了。
这边顾府东苑乱成一团,那边西苑却还是井井有条,顾静兰送顾明朝上马车,稍后她也要入宫去找时于归。因此今日西苑两位主子都不在,是以东苑的人扑了好几次空。
三声鞭响,排列有序的队伍开始动了起来,最前方的依旧是太子殿下时庭瑜,之后依次是大皇子到五皇子,所有人都肃穆着脸,只闻衣袖摩擦声,不见人语声。
天色灰蒙蒙的,天光微亮,太阳却是迟迟不出,径山山顶的云厚重辽阔,占据了视线范围内所有山头,也压着天际的空间,所有人的官袍上都被阴沉的天色照得灰扑扑的,今日注定不是一个好天气。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王顺义高声唱道。圣人刚刚从骊山回宫,一个月的早朝都是太子主持,因此一时间要起得如此早来上朝,眉目间都懒洋洋的,带着疲惫感。
“陛下,微臣有事禀告,如今已近盛夏但江南道润州、常州、苏州、湖州、杭州、越州、台州、等地已数月无雨……”司农少卿海召说道。司农寺掌粮食积储、仓廪管理及官吏禄米供应等事务,包括今年秋收各地上交的粮食也都是归司农寺钦点核实上报。
盛夏无雨,作物必定枯死,各地便上交不了足粮,这样会使司农寺上报的数据格外难看,因此一旦出现干旱前兆,必定是要派专业人士前去查看,若真是天灾便减税或者免税,若是人祸那必定是还要牵扯出一大批官吏的。
顾明朝微微抬头,看着正中间的海召。原本以为杨家必定会先把矛头对象太子殿下,但出乎意料,竟然是王家先被拉下水。
难道他们以为是王家下的手?他想着,那为什么要去请顾闻岳吃酒?
王家在朝堂上官职最高的便是如今王家家主,娴贵妃的父亲,王守仁,他担任太尉一职,得圣人授权后可掌管号令天下军权,比之杨沛祁的英国公一个虚称,且不掌握实权,他这样的地位不可谓不是实权。
他年纪已经不小了,须发皆白,保养得宜的脸上还是看得清岁月的痕迹,重叠的眼皮盖住精亮的眼睛,毕竟海召这等品级还轮不到他来反驳,所以他面不改色,沉默地站在原地,丝毫不在意杨家的矛头指向自己。
果不其然,中散大夫莱明出列反驳道:“论起此事,微臣倒也听到不同的版本,说是今年下放的粮种便有些问题,成色极差,出苗率极低。”
两方人对着这件事情来回数次,谢家人也掺和了几脚,搅得水更加浑浊。太子一派的人倒是冷静,只要不涉及到他们,他们一向是坐山观虎斗,再有一点便是太子收纳的人大都是年轻人,年轻锐气属于实干型,但品阶普遍不高,在这场龙虎斗中插不上手。
惠安帝高坐上方,看着底下的人唇枪舌剑,刀锋剑意,心中小心思浮动得厉害,再看向几个儿子,太子殿下保持着侧耳倾听,认真思考的模样,大皇子依旧是低下头,事不关己的样子,二皇子和五皇子倒是蠢蠢欲动又碍于身份不好亲自下场。
他心中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失望,这四个儿子年纪大了各有各的想法,大儿子懦弱无能,二皇子小心思颇多,五皇子性格冲动,太子殿下沉稳多谋略,不负多年来三公三师亲自教导,只是性格冷漠,太子妃尚未入主东宫,最大的问题便是至今无嗣。
不过如今大英国境不稳,内部尚未进入轨道,确实需要一个能文能武的继承人,太子殿下完全是按照这个模子来塑造的。
他是这般优秀,和他的母亲一样,哪怕是不赞同的意见都会认真听着,再行决定。
惠安帝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太子殿下的侧脸,白皙俊秀,脸庞弧度与仙逝的皇后如出一辙,连眉头皱起的眉峰都格外相似,不会感觉到突兀难看,也不会让人忽略他的心情。他现在听着现在两派人喋喋不休地争论的焦点,脸上带出不认同的神色,偏偏又不会让人看出不耐烦的神情。
底下的人大致分成两种意见,一种是核定现在江南道灾情,一种是核查去年粮种的优劣,两派人争论不休,越讲火气越大,面红耳赤者比比皆是。
“那各位爱卿意下如何,我大英的俸禄养着只会争论不休的人吗?”惠安帝意味深长地收回视线,他脸色阴沉,冷冷打断了底下人的争论。
这是很稀奇的事情,毕竟惠安帝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一般等到商量出一个差不多的结果才会抉择,而不是在讨论正兴的时候出声打断。
“这才是今日第一件事,便吵了半个时辰,余下的事情还说不说了。”惠安帝淡淡说着,日晷已经走了一格,但事情却毫无头绪,如何不让人火大。
“陛下,微臣认为不如派人出使江南道,既能核实灾情,又能查明粮种情况。”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安出列说道,杨安一说话便代表了杨家人的想法,此言一出,杨家一派之人纷纷出言赞成,但出乎意料的是,王家人竟然也没有反对。
顾明朝心中猛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爱卿以为何人出使为好。”惠安帝看着杨安,意味深长地说着。
杨安拱手,继续恭敬说道:“恕微臣直言,此事关系慎重,关系数百万士兵的行军粮草和全国粮仓储备,与此事有关人员都不应参与,微臣心中倒有一个与此毫无关系的人。”
偌大的朝堂内一片寂静,原本争的脸色涨红的杨王两派人皆敛下眉来,沉默不语地站在队伍中,再也不见之前针锋相对的紧张气氛,倒是太子一派之人却都露出警惕神色。
“顾明朝顾侍郎。”
话音刚落,大殿内更加沉默,只有沙漏沙沙的声音,时庭瑜挺直腰板,微微侧回脸,依旧保持着镇定的神色,眼睛的视线下垂注视着金砖的缝隙,不急不慌,内心毫无波动。如今顾明朝是太子招揽年轻人中官职最高,最有实力的人,身居刑部侍郎职位,能力突出,为人仔细,性格温和,隐隐成了太子一派的领头人。
被突然点名的顾明朝闻言上前,他脸上一贯带笑,眉目温柔,嘴角含笑,行礼动作规矩标准。惠安帝仔细打量着他,因着时于归的关系,如今,圣人对他格外有印象,有些事情他也略知一二,不过大英民风开放,只要不逾过红线,圣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微臣惶恐,此事重大,唯恐不能担此重任,但秋收乃是国之大事,微臣自当尽心竭力。”顾明朝态度冷静,脑中转得飞快,他瞬间就明白杨家今日闹这一出的目的,不过是唯恐事情闹大,想要先支开太子的左膀右臂,减少阻力。
顾明朝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盖住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眼底打下浅薄的阴影。昨日请顾闻岳吃酒只怕是打算借着顾明朝不在的时机,用镇远候的名义闹事,到时借顾府自身难保之时,搅得太子一脉不能随意出手。
只是事情只怕要落空了,他嘴角微微弯起。主动出击的好处是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但不好的地方也很明显,那便是欲盖弥彰,心中有鬼。
他扑通一声跪下,朝堂上的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站在他边上的杨安眉心一跳,手指不由一动。
“只是微臣有心无力,今日家父突发急症,浑身动弹不得,早上连粥都喂不进去,如今家中无主母,微臣身为嫡长子理应于病榻前尽孝。”
杨王两家之人都露出微妙的神情,长安城谁不知镇远候家的那点糟心事,顾闻岳烂泥扶不上墙,顾明朝倒是歹竹出好笋,但两人关系恶劣之差,据闻都是东西两苑分住,平日里见都难见上一面。今日顾明朝今日一脸沉痛地说要给顾闻岳尽孝,可不是吓坏别人。
太子一脉的人反应迅速,很快便有人出列,先是赞扬了一番顾明朝,又是宣扬了大英以孝为先,顾侍郎此举感天动地,不亏是圣人钦点的状元。
夸顾明朝的同时还顺便暗暗吹捧了一下惠安帝,机灵得让时庭瑜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太子的人见状,顺着这个思路轮番登场说话,密集程度让杨王两家根本插不上嘴,夸得顾明朝比大英十大孝子还要光辉孝顺,就差表演一个当朝痛哭了。
惠安帝头疼地挥了挥手,马屁听多了也腻得很,他看着跪在下面的顾明朝,又看着脸上青白交加的杨安,顾明朝态度诚恳,要不是顾家的事情太过有名,只怕连他都要被糊弄过去了,不过此事名正言顺,却是不能再把顾明朝派出去。
“顾爱卿孝心天地可鉴,父病子不游,等会便去太医院请个太医回去为镇远候仔细诊断,杨少卿说得也有道理,不如换个人。”他看向一开始拍圣人马屁的太子一脉的人,“你便是新上任的京兆府尹钱子迁,去年吏部考核为优,确实不错,便是你了。”
圣人态度敷衍得简直比集市上挑萝卜还麻利,他实在不想在这个事情上耗费时间,江南道的事情他自己心里清楚,不愿事情继续发酵下去,就指了钱子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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