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眼前阔然开朗,一座极为朴素的宅邸立在杜思面前,但他知道,里面定放了许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正所谓有财不外露,得意不猖狂,他却尽碰上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流|氓,示好要挟拉拢一条龙服务,一样都不落下。
这时,李治飞从大门走出,他堆起笑脸,冲杜思大声笑道,杜思,你可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李治飞一把拉起满脸冷漠的杜思,轻快走进府邸,里面虽不奢华,却极为大气,杜思不禁抬起头观赏李治飞府邸布局,李治飞见此,便笑眯眯地说。
我本不住在这里,只是近些年要来永中办些事情,才买下这座府邸,此府来的人少,我便没有过多修饰,让你见笑了。
杜思抿起嘴,并无回应。
李治飞也不急,他领着杜思走到一处高低,伸手指向最大的那间房道,那儿是用来接待贵客的地方,你可知里面坐的是谁?
杜思眯眼望去,却被天际一片血红夕阳刺得睁不开眼。
那里可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英雄才俊。李治飞摸摸胡须,朗声道,当朝吏部尚书曹正业,太尉云密,大理寺卿袁德才另有德高望重的左相周鸿祎大人。
见杜思毫无反应,李治飞呵呵一笑,二人又返回原路,李治飞一路上又给他科普许多政事,当朝两派对立,各不相干,与杜思所接触的电视剧里无异,而左相实力颇强,隐隐有赶超右相仲元青之意,李治飞说得眉飞色舞,杜思在一旁看得清楚,他干爹当属左相一派,今日是要他来表明立场。
杜思想起手札,又忆起杜永秋的话,他都未了解自己身世与亲夫之死,哪来的心情与别人客套?更何况这些人明争暗斗、踩高捧低,正为他所不耻,杜思本不属于这个人脉圈子里的人,可原身父亲似与这些人牵扯极深
他抬起头,眼前的房屋越来越近,将光遮挡的严严实实,杜思陷入一片阴影之中,离那道光渐行渐远,他不知自己身上究竟藏有什么秘密,致使他们做到这般地步,这时,两人走到门前,李治飞伸出手,在他推开门那一瞬间,他侧头对杜思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
你若跟对了人,这辈子便会飞黄腾达,只要尝到那一点滋味,你就会卵足劲向前看,不会回头了。
推开门,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屋中所有人齐齐回头看向他们,那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上,虽长得不一样,每人却都挂着不约而同的笑容。
治飞,你们来了啊。
这位知府飞蛾扑火般扑向那些人,也顾不上回头去看杜思,当真应了他自己说过的那句向前看的话了。
杜思被拉着见了许多人,屋里人多,空气不流通,许多客套奉承互捧的话在耳畔流转,不一会儿他便头昏脑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杜思借自己不舒服,连忙跑向门外,这时已入了夜,云州却还热闹,见周围无那些人,杜思立即往出跑,在一众下人指示下,他很快来到后门。
门外无比寂静,蝉声嘹亮,正值盛夏,杜思松了一口气,准备跨出那道门,可这时,身后一道男声突然响起。
杜思,你在做什么!
杜思回头一看,李治飞正沉着脸从后走来。
我在做什么、你不都看到了。杜思并无慌乱,恕小人肚子不舒服,不得不告辞了。
说罢,杜思迈开腿,就要跨出后门。
杜思!你敢!李治飞怒吼道。
杜思微微一笑,迈出两步,人便出了这座府邸。
你这小子!李治飞看到杜思略带几分挑衅的笑容后,差点没跳起来,随后,他不知想到什么,压下气劝道,杜思,你怎不知干爹的良苦用心,介绍这些人对你将来大有好处啊。
你是为了你自己的将来,将我推出去罢了。杜思笑道,看着李治飞的脸色逐渐变青,他又道,我虽不知你与我爹发生过什么,却还是长着脑子的。
哼!不知天高地厚!李治飞上前一步,瞪着杜思大声道,你过于狂妄,不知人间疾苦,你可知我费了多少工夫才到今天这个位置?!
月光下,李治飞早已失去和蔼的表象,露出真正面目,他双眼睁得极大,皎洁月光映照在他眼底,反射出一道混浊晦涩的暗光。
我与你爹从小一起长大,过得极为清苦,没得吃时只能煮草根、捉泥里的蚯蚓吃,当时不知有多少人笑我没爹没娘,我却只能将恨往肚子里咽,你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吗?!
李治飞似是想起当年场景,眼底淌出几丝绝望,竟忍不住失声咆哮。
好不容易被良人赏识,我一路上摸滚打爬、俯首做小,不知喝了多少的酒、捧了多少人的臭脚才换得一个知府!这其中艰辛、是你一个连官都称不上的小小仵作能懂的吗?!
杜思没有开口,李治飞平复下心情,又对他循循劝导道。
我知你心里恨我,对你爹的死置之不理,对此、我心里也十分惭愧啊。李治飞低下头,挤出几滴眼泪,忽然,他又抬起脑袋,绘声绘色道,只要你祝我一臂之力,你我二人齐心协力对付那些小人,定能令当年真相昭之于众、还你爹一个清白,这样,他也能含笑九泉,走的合心了,事后,我再为你谋个一官半职,下半辈子不愁吃穿,与我住在一起,共享天人之乐,这样不好吗?
这活说的极为诚恳,杜思注视李治飞片刻,却抬头望向空中明月。
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了。
?!
李治飞大惊,却见杜思缓缓看向他,清俊稚嫩的面孔展露出一个笑容,一个他极为熟悉的笑容。
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杜思一字一句道,蝉声骤然停歇,他的声音落在李治飞耳中,分外清晰,曾几何时,也有这样一个人用这句话轻描淡写的拒绝参与他的宏图,他仍记得那人音容笑貌、以及与他大相径庭的认知李治飞捏紧拳头,仿佛已经预见杜思接下来的话。
刑狱之事,任重道远,天下还有如此多的冤情难以昭众,恕我不能奉陪。
李治飞冷笑出声,方才悲切神情已然消失,你果然是杜永秋的儿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冒牌货。
杜思已看透李治飞,他轻轻一笑,与他对峙道,当时那口水没有呛死我,你定想不到吧。
李治飞当然想不到,杜思仍然是那个杜思,可壳子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
而你刚说的那些话,只有为己是真,你是个自私自利至极的人,怎么可能会为旁人着想。
李治飞仰天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你自小与我父亲一起长大,单凭这份情谊,却也能落井下石,真不愧是鼎鼎大名的知府大人。杜思行礼道,却见李治飞面色阴沉,一副即将发作的样子,自己背叛亲离,与生人攀亲带故,知府大人如此宽阔的胸襟着实令小人佩服,不知你躺到床|上,会不会梦到我父亲,你惭愧与否小人不知,若你真的见到家父,麻烦多看几眼、他是否含笑九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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