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哈?裴兴继喉头微动,却没移动半步,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我没看见、你们一定把小智藏起来了!

杜思默默注视着这位丧子的父亲,尽管他已得知,心里却拒认这个事实。

是你藏起来的,对不对?裴兴继开始向每一人发问,一定是你!还有你!

当他走到首饰铺老板面前时,老板被他吓得连站都站不稳,此时的裴兴继已然不顾一切,他揪起老板衣襟,红着眼吼道,是你藏起来的!

我、我没有啊!老板闭上眼,却被裴兴继口水星子喷的不得不睁开眼。

这里就你鬼鬼祟祟、不是你还能是谁!

真不是我啊!老板见无人帮他,干脆一口气全说出来,那晚可是你劝铺子老板别忙活的,与我无关啊!

你说什么?!裴兴继大惊,一直丧着头的季时连忙竖起耳朵,围观者神色各异,都等着老板接下来的话。

十一日晚,我本想关门休息,可醉霄楼起了火,我便坐在铺子里看老板咽咽口水说,谁知火燃到小吃铺子,那时却还无人帮忙,那时,我见有一个穿的极好的小娃娃跑进一家铺子里,许久都没有出来,我在铺子里想了一会儿,才记起那个小娃娃便是裴老爷的爱子,小智。

裴兴继一顿,眼更红了,他双手发紧,拳头就要落下来,老板见此慌忙道。

我本想去救他的!可天气炎热、火有烧得快,没一会儿小吃铺子便全着起来了!再加之铺子老板去帮忙,我也就放心了,谁知最后竟

你为什么不去救?为什么不去救!

裴兴继已经哭出声,首饰铺老板觉着自己十分委屈,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与裴兴继辩驳道。

当时小吃铺老板本在救火、是你说不用他们灭火了!你忘了你的醉霄楼也起火了,还叫所有人去帮你的忙,事后赔偿小吃铺子!老板理直气壮,言语间充满对裴兴继的指责,我要是帮着灭火,好了将你儿子救出来,不好了瞎忙活一场,事后若再被你知道、你可会将罪都扣在我头上,那时、我找谁去帮忙?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裴兴继一惊,手上力道逐渐变小,首饰铺老板仍不依不饶道。

要说你儿子的死,我私以为,你可是间接害死你儿子的凶手!

裴兴继已听不下任何话,他立即跑向废墟前,期间又摔了几跤,连滚带爬才摸到那处,而杜思移开的木头旁,正静静躺着一具燃烧殆尽的小小尸体,它已被烧的焦黑无比,散发出一股极其恶心的味道,裴兴继将它一把抱在怀里,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小智!我的小智!爹对不起你啊!

一边的季时彻底没了力气,他现在明白,自己离死只差一步之遥。

昔日张扬不可一世的裴兴继落到如此地步,这使得平日看不惯他的诸多人心里泛起许些同情,张志抹抹眼泪,带着一众人回衙门了,杜思留在原地,看着这出闹剧直至结束。

这是由多个巧合构成的一场悲剧,无数概率为个数的事件竟酿出一起悬案,这凑巧到令他不得不重新定义世事无常这个词的定义。

裴兴继抱着尸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围观的人纷纷散去,有人好言相劝,裴兴继却无任何反应,他还能有什么反应呢?

杜思也转身离去,对此,他所能做到的就只有不去议论此事,这是仅留给裴兴继的一些尊重罢了,而他的人生,又何尝不像这般充满戏剧性。

天上繁星依旧,地上却已物是人非,杜思走过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在等他,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那人的眼犹如天中皓月,纯澈而柔和。

走了。井恒转过身道。

杜思微微一笑,紧跟上他的步伐。

在这异世,还好有你陪伴身旁,我是如此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卷能完了。

第70章云州疑云(十六)

第二日,笼罩永中百姓心头数日的乌云散去,人命案子一破,许多人直拍手叫好。

此时,醉霄楼老板裴兴继被戴绿帽、死了儿子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街上无一人不在谈论此事,甚是热闹,杜思将这起案件过程全部整理好后交给张志,二人相视片刻,都无言语,没多久便走了。

案件主犯对此供认不讳,杜思细细想一番,脑中大致罗列出那日场景。

十一日晚,裴兴继正在醉霄楼对账,王氏去余万家偷情,后厨厨娘姜堰在做活,刘娘刚好出去取材,留她一人在后厨,这时,吴老汉好摸到醉霄楼,竟进了后厨问她要钱,还拆了酒坛子喝酒,姜堰一怒之下,拿起一旁剔骨刀扎进吴老汉后背,他疼痛难忍,将酒坛子扑倒,而后跑出醉霄楼,姜堰也随之离去;此刻,裴兴继家里的管事季时因平日总被打骂,对裴兴继早已怀恨在心,他溜到醉霄楼,往后厨扔了一块燃木,没想到竟落在地上那摊酒水旁醉霄楼起火,季时便留下帮忙,不想裴兴继走得晚,差点葬身火海。

吴老汉将刀拔出,落在小巷里,而后向家跑去,此时,路过的王宽无意拾到凶器,见四下无人,便到离得最近的余万家行窃,却不想被许天高撞见,王宽丢下凶器逃走,正当许天高要走时,王氏从余万家出来,三人相见,许天高扬言要告诉裴兴继,随后转身离去,几人商谈不成,余万心生杀意,便用王宽丢在地上的刀想要刺死许天高,在许天高临近裴宅时将其杀害。

而在裴兴继将宅中男丁叫去灭火后,因院里看管的婆子一时疏忽,他四岁的儿子小智从后门偷跑出去,来到平日常买糖的小吃铺,此时火势已蔓延至小吃铺,小吃铺老板纷纷赶来救火,裴兴继却因醉霄楼比小吃铺贵重,叫其他帮忙的人来帮自己,而使小智被活活烧死,几近无人所知。

这一切都被对面首饰铺的老板所目睹,他考虑再三,终没有站出来。

最后,裴兴继代之赔偿许天高之妻柳菁、并答应帮助抚养柳菁肚里的孩子长大成人,余万与季时进了牢,王氏给裴兴继带了一顶天大绿帽,她的结局却出乎众人意料,裴兴继并没有赶走她,而是选择原谅王氏,裴宅内胆战心惊的婆子相安无事,杜思确实没有暴露她们,而是以一种笼统说法说服了裴兴继。

当连几日,裴宅办理丧事,不久,裴兴继着手修葺醉霄楼,永中又恢复一片平静,与往常无异了。

杜思暗自收拾好行李,准备与井恒一起离开永中,杜思在永中待了许多天,李治飞都未曾找过他,就在杜思以为自己可以顺利走出云州时,李治飞突然发难了。

杜公子,知府大人请您前去寒舍一聚。几个小厮站在衙门外,还有一辆金顶软轿,浅色流苏在绣着大片繁杂图样的绸缎上摇摆,十分悦目。

杜思停步,心里盘算回旋的可能性。

知府大人吩咐过了,若公子还想回去,便上轿应邀。小厮面无表情道,不然,知府大人便要多尽些身为干爹的责任,留公子长住云州,不用回那小地方了。

杜思顿觉双脚发寒,他喉头一紧,梗着脖子上了软轿,轿夫合力抬起软轿,他们力气极大,坐在轿里的杜思丝毫不觉得晃,反而十分平稳。

正因为平稳,所以才更不安心,杜思如坐针毡,只觉得自己一举一动都被掌握在他人手中。

很快,这一行人走到街口,井恒望着那顶软轿,眼底划过缜密的光,他从小摊上买下一顶帽子,戴到头上后立即跟去。

gu903();太阳逐渐西落,一片血红照在行人脸上,杜思不知坐了多久,轿子才停下,他避开小厮搀扶,立即从轿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