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好像真的无法反驳
来试试嘛、试一试又不会怎么样。她继续怂恿我,来做一个温柔的人怎么样?反正炼狱你自己又无所谓,那么,来试试好的这一边怎么样?
好。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啊。我想着。
但并不令人讨厌。
333.
后几年的开春,我的母亲病逝了。
我并不算太意外,说实话,和她相处的每一天我都担心她会一睡不醒,能坚持现在已经很好了。现在是我和社长认识的第九年,成为朋友的第三年,我把从书柜里翻出来那套花语大全上,寓意很好的花全部都绣了一遍送给她。
而在她逝去的前几天,她终于愿意回过头来看我了。我们长长久久地对视着,她看着我因为震惊微微睁大的眼眸,没忍住笑了一声。
好久不见,炼狱。美貌温婉的妇人这么说着,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啊这么看,要真实很多呢。
我从善如流地沙哑着声音和她说话。这一幕我设想了很多次,能聊的话题也早就满满列好了一张纸,一个不行我们可以换另一个,实在不行,只是沉默着相互微笑,我也感觉幸福得快要死掉。因为我就是喜欢她,就是喜欢和她待在一块,如果能时时看到这种为我展露的笑容,我就真的没有别的奢求了。
我的母亲果然喜爱我。她和我温温和和地谈天说地,夸奖我取得的好成绩,从天黑说到天亮,我每次感到口渴,她就不动声色地给我倒好水递过来,等我继续和她聊天,就像是要把一辈子的份、一辈子的爱都补上。
我那时候就知道,她可能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第二天我还得去上学,不然没法和父亲交代。我还拖了一会时间,匆匆和她道了别,准备下楼去冲杯咖啡然后赶紧去学校,手腕却被轻微的力道拉住了。
我顺从地停下来,重新蹲下来回头看她。
你知道我要死了,对吧?她轻声而笃定地说着,你知道我要死了。
我安宁地注视着她,伸手去给她倒茶。蓝白色交织花纹的瓷器凉得像冰一样,我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便动作自然地给她泡好温热的水果茶,放在床前的茶几上。
炼狱,笑一笑吧。
妇人苍白冰凉的手向我伸过来,她实在憔悴得不像话,伸出的手都是颤抖的。我双手捧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抬眼看她。
我不明白。我回答,我现在并没有感受到「喜悦」,笑起来也很累。
她又勉强地笑了一下,却不自觉流下泪来:那么悲伤呢?你有感觉到悲伤吗?
没有,母亲。只是胸口有些闷闷的,我稍后深呼吸几下就好了。
撒谎,你明明看起来就很难过。
我还是不太明白,只是蹭了蹭她的手。
她轻轻地咳嗽了几下,眼泪一直没有止住。我拿来手绢给她擦拭,可是等到手绢都湿了大半,她还是没有停止流泪。
不要伤心,母亲。我试着让她开心起来,我之前有看你的医疗记录。医生说你最多还能活一个星期,现在就把眼泪流干的话,眼睛会很疼的。
炼狱你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母亲。你会变得凉凉的,被装进棺材里,埋到地下去,但你的灵魂会升上天空变成星星。我继续试图安慰她,说不定我也很快能死去,然后你就能再见到我了。
怎么说话的呢。还有这样咒自己死的吗?她轻柔地叹了口气,我不是为我自己难过,我是为了你,我的孩子。
为什么?我很健康,年前才有医生来检查过。您要看看我的体检报告吗?
我知道你很健康,炼狱。她的手指摸了摸我的头发,答应我,在我的葬礼上,就算感觉不到悲伤,也一定要哭出来,好吗?
我不明白。
不需要明白,答应我,不然你父亲会生气的。
那么,我知道了。
我其实撒了谎。我知道我应该哭泣,但就算不哭,旁人也会自然理解成受到巨大冲击而一时悲痛欲绝得缓不过来,所以这个问题不大。
我只是想尽量和她多呆一会。我想告诉她,我还不太会模仿感情的表达,请留下来多教教我。我已经交到很好的朋友了,是你也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我们去了很多地方玩,以后你身体好了说不定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去。
但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和她告别后,我穿着衣服回房间冲了一个多钟头凉水澡,然后换好衣服回床上倒头就睡。意识恢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晚些时候,我唯一的那位朋友坐在我床前,给我展示显示39.5度的体温计。
出什么事了吗,炼狱?她担忧地问,你看上去很糟糕。
没事。
我昏昏沉沉地回答她。
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
334.
母亲病逝后,我在葬礼的角落找到了蝴蝶香奈惠。她的眼睛几乎哭肿了,还在不停地用手抹眼泪。我把随身携带的纸递给她,在她旁边坐下,极力不去想刚刚在垃圾桶里看见的绣花手帕。
炼狱。等到她终于恢复冷静后,却开始和我聊毫不相关的话题,我们大学,还是上同一所吧?
好。
那,我创办的社团,你也一起来吧?
好。
第65章离去
335.
战斗进行到一半,杏寿郎胸腔里刚断了一根骨头,正想挥刀重新冲上去时。在他们这边反水的上弦之三却突然倾身过去,而炼狱在同一时间握住了他和义勇的手腕。
噤声。
鬼怪冷声提醒着,把他们一前一后地拽住,留给模样相同的鬼怪交流的时间。粉毛的鬼跳落在正准备出拳的上弦之三身侧,搭住他的肩膀,轻声耳语了几句。原本准备捶打地面的上弦之□□手拧断他的胳膊,却又生生地在半空止住动作。
奇怪的是,明明是一片寂静的时间,没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他却狠狠握拳往后一挥:闭嘴!
gu903();他打的当然是空气。另一只手掐紧的同样的鬼趁着这个空隙顺其自然地把自己胳膊完全扭断,然后往后顺力跳跃出来。同一时间,艳色的鬼怪松开他们的手,拔刀向前跳跃着倾身过去,把还处在呆愣状态中的上弦之三向下在战斗中砸开的空缺中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