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不舒服?解开棉睡衣的纽扣,林衍搓热了掌,隔着保暖内衣,把手贴上了秦尔的胃部,起来喝点粥?
高位截瘫病人损伤的是体神经,支配胃肠道蠕动的交感神经和迷走神经并不受影响。因此,尽管胃肠位于秦尔的感知平面以下,他却仍留有感觉。只是四肢常年缺乏运动,又被病痛折腾得没了精神,秦尔的胃口便一直很差,那点微不足道的饥饿感也常常被他选择性忽略。
还不等秦尔回答,林衍又接着开口,目光状似无意地扫到钱途亮身上,晚上就喝了几口汤,怎么能行?
不行不行。秒应答。
顺利接收任务,钱途亮狂摇头,尽力帮腔,眉头紧皱,像个语重心长的小老头,胃里空空的怎么能行?
放下瘫足,钱途亮手脚并用地爬到秦尔身侧,让他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脸,吃一点吧?就一点?
室温很高,棉被很厚,少年的鼻尖被揉红了,鼻翼冒了一层汗。还带着初醒的懵懂,钱途亮的双眼皮肿得歪七扭八,眼睫上似是嵌了一个钝角三角形。讨好地眨巴着眼,亮仔的双眸水润润的,真就是一只讨人怜爱的大狗狗。
被少年这样望着,秦尔怎么能说出拒绝的话?他只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小亮仔不负期望地劝服了油米不进的秦尔。
林衍深感欣慰,已经在心里偷偷为亮仔定做了一面锦旗,上面赫然印刷着妙手回春四个大字。
第46章
粥是山药排骨粥,为避免给脆弱的肠胃增添负担,排骨几乎被尽数撇去,只剩一点松软的肉沫,炖得绵软的山药也被磨得几近成泥。
软乎乎的食物即使再香,在钱途亮看来,也只是营养丰富的宝宝辅食。可就是这样一碗粥,就是这样浅浅一勺,秦尔却仍需要分成两小口来吞咽,那艰难程度堪比干吞胶囊。
慢吞吞、惨兮兮地咽了二十分钟,那双唇就紧抿着罢了工。
钱途亮在一旁仔仔细细地数了,秦尔这一顿加餐总共只喝了六勺粥。
林衍端着碗出去了,房间里又只剩下这对新晋的小情侣。
腰背处被围了一圈条形枕,秦尔微眯着眼,靠坐在床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转着嘴里的那颗健胃消食片。
只吃这么一点点,还用健胃消食片,会不会把肠胃都一块消化了?
跪坐在秦尔身侧,手掌探进被中,钻进棉睡衣里,隔着保暖内衣,贴上秦尔的胃部,钱途亮一边顺时针打圈按揉着,一边偷偷瞄着秦尔,满腹疑惑。
屋里只亮着一盏台灯,灯光昏黄,撒在少年身上,给他的侧脸渡上了一圈朦胧的金边。少年安静地俯在秦尔身旁,长长的影子打在暗黄的墙上,高大又乖巧。
咽下那颗酸酸甜甜的药片,秦尔抬眸,对上钱途亮的目光,尾音稍稍上扬,温和中又藏着一丝愉悦,怎么了?
轻蹙眉头,钱途亮似是遇上了烦心事,你每一顿,都吃得这么少吗?
脑中浮现前两次共同进餐的场景,钱途亮才迟钝地意识到秦尔的胃口竟是如此惊人的小。
嗯。没想到小亮仔竟然是在纠结这个问题,秦尔深色的眸里盛满笑意,轻点了点头,继续解释,我肠胃蠕动缓慢,不能多吃。
不想惹少年担心,秦尔低头浅笑着,声音很低,慵懒且放松,我的运动量很小,吃太多会发胖的。
你怎么会胖?!急急开口,钱途亮鼻梁微皱,一脸不满,你真的太瘦了!就该多长点肉。
空着的那只手掌移向了自己的裤腰,少年抓着紧绷的松紧带往外揪了揪,一松手,裤腰又弹了回去,打在紧实的腹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你看!你就是太瘦了!你的睡裤穿在我身上都太紧了。像个啰嗦的老婆婆,钱途亮喋喋不休,对!还有那个...你那个...我穿着都要紧爆了!
本是理直气壮的控诉,音量却越来越低。低着头撇着嘴,钱途亮耳廓红红。
哦?是吗?难得地,那抹笑里不再只有温和,秦尔轻挑眉稍,深幽的眼眸里漾着一抹调笑。
那道探究的目光似是火星,扫在钱途亮身上,溅得他一阵发烫。懊恼于方才的口不择言,钱途亮胡乱揉了揉鼻尖,低头不答。
带笑的眸仍不打算放过他,炙热的视线从少年的侧脸慢慢下移,顺着少年的脊背,定在少年的髋部。只作短暂的停留,却击穿裤料,到达内层,差点烧化那条柔软的裤裤。
瘫软的背部被条形枕撑着,秦尔松垮地维持靠坐的姿势。隐藏的软肉冒了出来,堆在废弛的腹间,傲娇地刷着存在感。
和这具身体其他部位的纤细瘦削完全不同,这里是肉乎乎、软绵绵的。仅隔一层薄薄的衣料,钱途亮能清晰地摸到秦尔腹间隆起的弧度,也能触到那团凸起被挤压形成的浅浅褶皱。
裤裤死紧,钱途亮憋得难受,手掌稍稍收拢,报复般地在那团软肉上轻轻地、轻轻地捏了一把。
哇!手感真棒!
手掌代替口腔,尝到了可口的肉肉。钱途亮满足地呼了一口气,晶亮的眼珠稍稍向右瞥,抿唇斟酌字句。
我妈...就上次,期中考嘛,我不是天天缠着你问问题吗?还来你家补课...你记得吗?
说话颠三倒四,是做贼心虚的典型表现。
我这不是进步了吗?我妈就想,就想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来我家吃顿饭?
一个多月了,钱途亮总算有机会发出邀请了。
对于少年手下的动作,受害者当然是一无所知。
秦尔只略偏着头,对钱途亮的话语表示惊讶,阿姨吗?不用那么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同学间本就该互帮互助,更别说这个帮扶对象还是他的小亮仔,秦尔当然义不容辞。
我妈提了好几次了。你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学校也来得少,我就一直没说。
偶尔身体状况尚好,秦尔也在学校出现过那么几次,却总是被各种同学围着问题,钱途亮只能退到一旁,远远地望着,哪有问出口的勇气?
现在,现在可不一样了。秦尔就是钱途亮的,是他一个人的。他想约就约,这段时间不行,那就过后再约。反正,他和秦尔有那么那么长的时间都能在一起呢!
身份转正,被毫不掩饰宠溺着的人总有花不完的底气。嘴角咧得就快裂开,钱途亮却仍不愿放下。幸福傻笑的少年,真就是一头智力不高的阿拉斯加犬。
晚上我家会给我办生日会,你来吗?俞鑫楠也来。
多一个认识的人,秦尔也不至于太尴尬。
不对不对,要不还是算了。
想立刻马上就把他的秦尔拖到爸妈面前炫耀,却又担心秦尔的身体经不起这么一来一回地折腾,钱途亮摇头自我否定。
再过段时间吧?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说?
没事,我的身体没事。
脸上的笑容被犹豫覆盖,轻咬口腔内壁,秦尔眉心微褶。思量片刻,他还是决定把内心的担忧全盘托出。
亮仔,阿姨可以接受我们现在的关系吗?
在钱妈心中,自己应该是个学习好、热心帮助同学的好同桌吧?要是被钱妈知道,自己的儿子被这个同桌拐跑了,她还会这么热情地邀请自己上门做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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