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方醒,小白兔笨拙地尝试迈步。被捋开的指尖划过钱途亮的掌心,又凉又痒。钱途亮的心脏被小白兔冷不丁咬了一下,体温升高,心跳加速,本就太小的裤裤它更紧了。
痉挛过后,虚软的上肢更不听话,抬了几次腕,那只绵软的右手才顺利逃离了亮仔的手掌。尽力向右压着肩,秦尔把所有的力量都聚在了右臂,单薄的臂肌绷到发颤才堪堪举起手臂,绕过了亮仔的左大臂。紧咬下唇,猛力递腕,秦尔终于把那只右掌塞到了亮仔背后。
纤细的手腕本就挂不住掌,掌心负重,瘫废的软手晃荡着挂在钱途亮的肩胛骨附近,更显垂坠。手心里的毛巾卷被蹭得歪斜,小拇指已经失去了支撑,无力地蜷回了掌心。
秦尔知道,他现在的姿势一定极其别扭,他的身体全靠这堆软枕和亮仔的支撑,才能勉强维持侧卧。
秦尔知道,他的手臂根本没有箍住亮仔的力气,只要亮仔略一侧身,就能躲开他的臂膀。
但是,那又如何呢?
他的右臂确确实实是怀住了亮仔的肩膀,他的亮仔确确实实是窝在了他的怀里。
餮足地眯了眯眼,秦尔挪着肩膀,伸着脖颈,凑到了钱途亮眼前。那双深幽的眸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却又匿着一丝似有若无的侵略性。
鼻尖相触,秦尔微翘的上唇和钱途亮的靠得极近。
那低哑的嗓音,就是钱途亮剧烈心跳的配乐。
秦尔说,
亮仔,生日快乐。
秦尔说,
亮仔,第二天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久等了,亮仔的一分钟早恋体验来辽~
(终于进入正文了)
这块小饼干够不够甜?
家长们满意否?
第45章
揣揣不安的心脏被人稳稳当当地捧着,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秦尔断断续续的话音变成了一首轻缓的摇篮曲,钱途亮半眯着眼,眼皮越来越沉。
反正,秦尔是他的,跑不了。
反正,来日方长。
情窦渐开之时,钱途亮迷迷糊糊地自我安慰着,安心落意地睡了过去。
细瘦的臂膀被结实的肱二头肌顶着,秦尔的右臂始终虚揽着钱途亮的肩背。右肩略向前倾,右大臂悬空架着,秦尔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在右侧肢体。贴着床垫的左侧疲乏无力,只要钱途亮稍稍往后一挪,秦尔就会失去支撑,狼狈地趴在床上。
痉挛过后的背部总是疼着的,瘫废的背离开了后部的条形枕,歪歪扭扭地别着,疼痛倒是愈发剧烈了。
复健耗光了所有的精力,秦尔累得没了胃口。晚饭仅喝了两勺鸡汤,空荡荡的肠胃在饥饿和酒味的双重攻击下后知后觉地奋起反抗,一口酸气上涌,秦尔小心翼翼地吸气,又慢吞吞地呼出去,如此反复几次,才堪堪咽下那阵干呕。
右小臂几近麻木,秦尔收了收肘,勉力维持这个拥抱的姿势。
像是有一把锤,一下一下地狠砸他的背部,疼痛顺着脊椎往上爬,激得太阳穴都是一阵猛跳。
小亮仔再一次毫不设防地在他的怀里睡着。望着钱途亮的睡颜,秦尔默默忍受着身体的不适,昏暗中,唇角微扬,扯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剧痛,他可以扛,反胃,他可以忍。只要亮仔能睡得舒适,睡得安心,他怎么捱,都无所谓。
他只担心,尿液会打湿尿片。他只担心,这具无药可救的瘫体会把亮仔吵醒。
求你,真的求你。高位截瘫的身体啊,求你不要在这时捣乱,求你不要在此时痉挛。
不能也不敢入睡,秦尔就这么睁眼熬了近三个小时。
凌晨近四点,他等来了隔壁房间的开门声,他等来了及时出现的林衍。
状态好时,秦尔能勾着辅助床栏勉强翻身。勉强,就真的只是勉强而已。
一条手臂勾着床栏,固定于转向侧,另一条手臂向同侧摆,头部、肩部协同摆动,幅度逐渐加大,次数逐渐增多,无力的腰背被带动着一点一点地翻转。完成上半身的侧翻,再颤着手臂掰动瘫软的双腿。
如此简单的动作就要耗费近十分钟,如此简单的动作已达秦尔的力量极限。
腰腹无力,秦尔的身体无法自主保持侧躺的姿势,只要手臂一离开床栏,他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平躺回去,前功尽弃。
手指软蜷,他当然无法用一只手拿起软枕垫在身后,他当然无法用一只手抓过工型枕,夹在双膝间。这些,都需要林衍的帮助。还有那些未排净的腥臭液体,也需要林衍用手掌按揉,才能顺利排空。
天寒体虚,秦尔本就无力翻身,亮仔就窝在他怀里,他更是不敢移动分毫。他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望着床边的林衍,双唇微撅,无声地做出嘘的口型。
看着相拥的两人,林衍了然地笑了笑,抬手比了个OK。
看来,他们家小尔终于把小亮仔给收了。
手下的动作轻之又轻,一掀开棉被,瞟见少年们的腿脚,林衍差点没忍住那声哧笑。紧闭着嘴努力憋笑,林衍的肩膀震颤着,握着被角的手抖得像是在痉挛。
皱了皱鼻子,打盹的阿拉斯加犬还是被吵醒了。
不满地呼了几口气,手背胡乱地揉在脸上,薄唇微嘟着张开,冒出一声拖长尾音的嗯。眼皮微肿,窄窄的双眼皮几近消失,眼睫颤动,试探着咧开了一条缝。
愣愣地呆了几秒,钱途亮才彻底睁开了眼睛。
呼吸好暖,好轻,也好香。秦尔的脸和钱途亮靠得极近,眉眼弯弯,深色的眸柔和地眨着,映出钱途亮那张冒着傻气的脸。
啊?啊!你怎么没睡?小声嘟囔了一句,少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挺着胸舒展腰肌。
林...林哥!瞳孔地震,背部僵硬地绷着,少年的脸瞬间泛了红,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
下意识地抽回右腿,那条瘫废的长腿就失去了支撑,歪斜着落回床上,砸出一声小小的闷响。
麻木的肩背离开了钱途亮的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去。虚软的右臂悬空了大半,只有细瘦的手腕还虚勾着少年的左臂,掌心的毛巾卷已被蹭掉,软手垂坠,蜷曲的手指轻晃着,挠着少年的肩胛骨。
体位突变,左臂挣扎着想要撑住瘫体,却只是在床单上徒劳地蹭着。胃酸再次翻涌,秦尔紧抿双唇,咬牙忍着这阵晕眩。
对不起对不起...惊慌失措地再次钻回秦尔怀里,钱途亮的大手攥紧他的左手,为他担起整具身体的重量。
膝盖顶着床,林衍镇定地扶上秦尔的肩膀,撤掉垫在身后的软枕,护着他的背部,把人改为平躺姿势。
敏感的双腿微微痉挛,抖动的幅度不大,穿着弹力袜的软脚足尖向下地左右晃荡着,挛缩的脚后跟轻磨着床。
托着秦尔的头部,林衍在他脑后塞了一个护颈枕。无暇顾及轻微痉挛的腿,林衍抬起秦尔的右臂按揉单薄僵硬的臂肌。
那头傻乎乎的阿拉斯加犬倒是极有眼力见地移到了床尾,捧着那双软足抱进怀里,隔袜揉捏窄长的脚掌。
专业及时的按摩起了效,痉挛并未加剧,在波及全身前得以缓解。
gu903();努力压着下巴,秦尔望见钱途亮的脸想安抚几句,一开口却是小小地打了个嗝。气味极酸,呛得他一阵反胃。秦尔不由得庆幸,亮仔此刻离他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