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友,张小友,”唐画师出言喊她,“你在想什么呢?”
张敏之微微一笑,一口喝干了碗里残剩的酒,声音略带嘶哑,“我在想,这梨花酿,好像不是很正宗啊。”
她话虽如此说,但那两坛梨花酿颇受欢迎,很快就被众人喝的一干二净,韩大通知情识趣,十分有眼力见,立刻招呼了声自己的小厮,言道再上楼帮大家取两坛来尽兴饮用,赢来一阵喝彩。然则那小厮先前因腹痛先行去了茅房,一直未归,韩大通不欲扫众人的兴,便亲自去取。
酒喝一半,自然是不痛快,唐画师见自己和张敏之相聊甚欢,便出言道要送她一幅画,他说到做到,拔腿就上楼了。
两碗面被两人吃的极为干净,桌上只剩下半盘花生米,张敏之一口一个,还想再听听那帮学子闲谈,看看到底能不能给自己提供多一点有效信息,但她静坐没多久,就有人找茬上门。
“小白脸,你和唐画师是什么关系?”有人重重一巴掌拍在了张敏之的饭桌上,此言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肆无忌惮统统投来。
“今日刚刚认识,”张敏之侧头去看问自己话的人,细细长长的眉毛直入鬓间,下面的鹰钩鼻格外醒目,一张脸又瘦又长,人看着倒是十分年轻,只是眼睛里透着精明,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才认识为什么和你谈这么久?还指点你绘画技巧?你骗谁啊?”说话的人名叫梁中康,他有自己的渠道,能早早拿到这次岳麓书院的老师们的画像,因为见到张敏之和唐画师相谈甚欢,不免又嫉又妒,咬牙切齿说,“谁不知道唐画师是今年要进岳麓书院教画画的,以一手速写画闻名天下,你这小白脸凑他身边什么居心,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别以为你走关系,就能拿到资格,想进岳麓书院,是要讲真本事的。”
原来是这样,张敏之恍然大悟,难怪她和唐画师坐一起的时候,周围有些学子的目光,总是怪怪的,想来这些人都是知情人士。
眼前这人既然能一语道破,想必家中关系不俗,她不欲和梁中康多生口舌,只冲梁中康点点头,淡然说:“那明日我们就用真本事说话好了。”
“装模作样,我看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是个绣花枕头大草包,你这种小白脸,我见多了,”梁中康自认自己风流倜傥,学识不凡,要一鸣惊人,岂料还没进岳麓书院,就见这小白脸在小小客栈里,都不知吸引了多少纯情少女的目光,连洗衣服的浣娘都含羞带怯主动要帮他先洗弄脏的外衫,让他满肚子的才华都化成了酸水不说,连那唐画师都有眼无珠,只知道和他攀谈,却不知道梁大才子才是最有本事的人。
张敏之摇摇头,心想来参加入学考的人,果真是什么人都有啊,这人口音安庆音十分重,字正腔圆,绝对是在京城呆过许久,染了一身国子监嚣张的臭毛病。
这时唐画师已经匆匆下楼,满手都是朱砂,张敏之注意到他手上的朱砂,道,“先生这身上是……”
唐画师毫不在意,说:“画画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朱砂打翻了。”他叫了声小二,吩咐他上楼帮自己把房间打扫干净,转头又同张敏之说道:“墨迹未干,明日我再交于你。”
张敏之点头道谢,唐画师便由小二引着去清洗手中的染料,学子们因唐画师出了事故,又将话题转到了作画上。
“唐画师以速成丹青著称,有机会见到画作,真是十分期待啊!”一侧有学子朝张敏之笑道:“张兄,明日可否借众人一赏?”
张敏之连笑应是。
旁人又道:“若是能得了唐画师的大作,少不得能研究出一些技巧来,可惜我等并无这样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