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李姒初倒是泰然自若的紧,将东西掏完后便坐下了,全程没给某个跃跃欲试的家伙一个眼神。

“喂。”某个家伙用笔杆戳了戳她,“你去哪了,为什么你的丫鬟不许我进来。”

少女小手一托小马扎,轻轻向前挪了一下。

“你别装,我知道你听的见。”白季梓依旧不依不饶,半个身子趴在案几上,向前戳啊戳。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小手往双耳处一放,权当是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想,脸一埋眼一闭,王八王八都退散!

“不理我是吧......”

少女一边听着夫子讲学,一边偷听身后的那人的动静。见他似乎是对着什么瞎鼓捣了一阵,逐渐消停下来了,只有刷拉拉的翻书声与弟子们郎朗的读书声。

李姒初松了口气,翻到夫子所讲的那一页,同大家一齐念起书来。

她其实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季梓。

虽然文姨和白伯伯常常戏言要她来当儿媳妇,就连爹爹也开玩笑说要将她嫁过去,但她一直都晓得,这些大人的玩笑话,那都是当不得真的。

见着小女娃可爱,抱在怀里夸一夸,说些类似于来我家当媳妇吧之类的话,那都是玩笑话,场面话。

可玩笑是一回事,真正梦到那又是另一回事。

且她的梦......还不是胡乱的梦,还是会真实发生的那种梦.....

李姒初咚的一声将脸埋进书里,心里头乱糟糟的,整个人羞的快要烧起来了。

不行不行,她得稳住,她李姒初是谁啊,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小事栽倒,不行不行不行。

她搓了搓脸,一目十行地寻找大家如今正在念的位置,这连一页纸都没翻到,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她猛地一回头,就见小竹马翻开手中的书册,回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目光就好似在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找我啊,有什么事吗?

兴许是自己多疑了吧。少女挠挠头,又扭了回去。不多时,那熟悉的咔嚓声再次传来,这伴随而来的,还有那异物落到背后的奇妙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剪掉了一样。

等等!

李姒初伸手猛地向后一探,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双少年略带薄茧的手,再往上一模,便摸到了什么尖尖的东西,再扭头一看——

——好家伙!这混账竟然在剪她辫子!

夫子这会儿有事出去了一趟,学堂里念书的声音便渐渐群魔乱舞了起来。她想着左右夫子也不在,就算被瞧见也不打紧。于是一改端庄模样,熟练地在案几上一撑,向前一探,愣是将剪子从某人手中夺了过来。

她懂了!她果然就不该为这愚蠢的梦害羞。阿姊说了,人的命是攥在自己手里的,凭什么梦里说她要嫁白季梓她就要嫁啊,这小混账凭什么!

只看小姑娘一手拈着辫子,一手握着剪子,咔嚓一声,一条细细长长的辫子便到了她的手里,小姑娘秀眉一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捏住某个小混账的胳膊,往他手中狠狠一塞——

“您老歇着,我自个儿来剪!”

第35章、心乱

书院中的小弟子们都知道,李家这位三小姐,黛眉朱唇,靡颜腻理,是位还没长大的倾城颜色。

但李姒初日日端着她的闺秀架子,从不与旁人多说一句话,多说一个字。到了便往屋中正中心的位置坐,提早几刻钟偷偷背着夫子要考的诗词,若是有人路过,便点一点头,眉目之间皆是疏离,便是有千万般想要靠近的热忱,都在这淡淡的眸光中冷了下来。

若是要问起对李姑娘的印象,那大抵便是天上神女,碰不得,触不到。

胡七淅淅索索地翻着书,正打算提笔在上头做一做注释,那晓得这笔尖还未落到书页上,便被邻座的小九生生一撞,只听这啪叽一声,好不容易才修好的《孟子》又糊了一大片。

他叹了口气,慢腾腾地将笔搁在笔架上,无奈地转向那害他失去了一本书的罪魁祸首。

“呆子,你还在这儿学呢,你都没见着方才这儿有多热闹。”

四书五经素来枯燥,这学堂中除了胡七这般贫苦人家出身的,大多还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小纨绔们平日里最是不喜的便是念书,若不是月例还在爹娘手里头攥着,只怕是连门槛都不愿跨进一步,手一摆鞋一扔,说走便走。

方才那一出可不比大道理精彩多了么?公子俊姑娘俏的,凑在一块演上一出大戏了,多稀罕啊。可惜这儿没瓜子儿,少了点趣儿。

“不就是白兄与那小公子吵架么?有什么稀罕的。”胡七心疼地掏出帕子小心将书页上的墨渍一点点蹭去,这一边蹭一边在心里头哀嚎,只希望这方圆堂的掌柜没有加价才好,他这些日子光是抄书就耗费了好些个铜子了,若是被他爹娘晓得了又要罚了。

邻座小公子倒是不在乎,只大大咧咧地将少年的肩膀揽过来,将他的书扔在一边,满不在乎:“别记挂着你那点铜子了,这事儿算我头上。唉你看那你看那,白兄是不是耳朵红了。”

他最后一句话压的极为小声,胡七愣了一下神才听清楚。他昂起脖子向一旁望去,果不其然见到白季梓似乎是将什么东西宝贝似地迅速塞进了衣兜里,再装作一切都未曾发生的模样,埋头念书写作。

若不是他耳根子红的厉害,只怕是如胡七这般相熟的也被蒙骗过去了。

“怎么,他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啊。”稀罕,太稀罕了。如白兄这般脸皮厚实的竟然也会脸红,这稀罕程度不亚于母猪上树,公鸡下蛋呐。

“无趣。”胡七摇摇头,拍开了他的手,

邻座小弟子嗤了一声,又将他揽过来,两个小郎君头挨在一起,声音压的低低的:“这你就不晓得了吧,方才白兄惹李姑娘不快了,拿着把剪子就在她头发上戳啊戳的,结果,结果你猜李姑娘如何反应?”

李姑娘如何反应?胡七一愣,抬眸望向坐在侧前方的李姒初。小女郎身段窈窕,腰杆挺的笔直,因着方才这么一闹,头发散乱了不少,乌压压的发丝盖在少女浑圆的肩头,沾了一点暖春的阳光。

“李姑娘的头发是不是......”

“对吧对吧,精彩就精彩在这里。”寻常人家的姑娘若是发现有郎君如此捉弄自己,顶多是皱一皱眉,娇嗔一声便也过去了。性子软的,还会因着这等欺负同夫子与爹娘哭一哭。谁能想到这平日里坐立在云端上的大家闺秀竟会落到凡间来,做出此等骇人之事呢?

“唉你说,她是不是不晓得这女子给男子赠发,是个什么意思啊。”邻座小郎君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早知她会是这般反应,你当时就该上了,哪还轮得到白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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