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3章 一郡七城(1 / 2)

齐国,作为汉高祖刘邦封给长子刘肥的封国,其国土可谓辽阔无比。

在刘肥初为齐王之时,齐国领土便有七十余城!

刘邦驾崩后,刘肥受天子刘盈相召,在宴席上得罪吕太后,险些被一杯毒酒送去见老爹刘邦之时,刘肥将城阳郡割出,给吕后与刘邦的长女鲁元公主为汤沐邑。

短短一年之后,刘肥又割出济南郡,给吕后之侄吕台做封国,号吕国。

在之后,刘肥又割沿海之琅琊郡,以为如今的琅琊王刘泽之封国。

即便是在失去这三个郡之后,如今的齐国,也仍旧坐拥胶东、胶西、济北、菑川、千乘、北海、东莱七郡,足五十余城。

而实际上,在鲁元公主、吕台相继死去过后,济南郡和城阳郡,也早已被重新纳入齐国版图。

——须知整个汉室,如今也才六十多郡!

齐国独自领其中九郡,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齐国九郡,琅琊一郡,这就是十郡;再加上北墙一线的燕、代、赵,关东的梁、楚、吴,以及汉室极南的长沙国···

天下六十郡,掌控在长安中央手中的,只十五郡而已。

这样的局面,显然与刘弘地意图相左——要想中央集权,中央与关东诸侯直接管辖的土地,起码也要达成七比三的比例,军事实力起码也要达到八比二。

所以,刘弘已经打算在刘恒移封梁国之时,将沛郡从梁国分离出来,转由中央直辖了。

梁国都如此,即将遭遇重大打击的齐国更是不用多说——除了临淄所在的齐郡,刘弘可谓是一郡都不想多给!

至于刘弘为何要因此前来长乐,则是因为:在汉室,每一道分封诸侯的诏命,都必须是太后诏谕!

在历史上的景帝一朝,太后窦氏就曾有过全权决定诸侯王人选的经历。

当是时,吴楚之乱爆发,作为‘从犯’的楚王一门,几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而故事的主角,就是楚王刘交的两个儿子,当今楚王刘郢客的三弟、四弟二人。

刘交三子刘礼,在文帝一朝获封平陆侯,四子刘富则获封休侯。

在侄子刘戊跟随刘濞,发动吴楚七国之乱后,尚在楚国的刘富慌忙逃回长安,向景帝请罪,旋即被剥夺封爵。

但在晁错伏诛后,舆论却陡然一变:楚王反,休侯刘富力劝而不得,遂至长安请罪,堪称人臣典范呐?

景帝刘启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就又封了刘富为红侯,任为宗正。

事情到这里,本该就此结束,但问题却也恰恰出现在了刘富华丽泥转,从‘逆贼’转变为‘人臣典范’一事上。

吴楚之乱三月而平,吴国被削为郡县,楚国,就不适合划入中央管辖了。

若不然,天下必然会议论:吴楚反,莫非是朝堂图谋吴、楚之土,方逼反?

自然而然的,楚国的处置问题,就摆在了景帝刘启的面前。

不能废为郡县,那就只能再派个刘交的后代去做王;刘戊谋反自杀,刘戊的儿子们自然也躲不过一死。

父死子替不成,只能是‘兄终弟及’,甚至是再往上推:刘戊之父刘郢客无他子,只能从刘郢客的兄弟当中选。

刘交有七子,其长子,即首位楚王太子刘辟非,没能熬过老爹刘交,早早死在了刘交之前。

老二刘郢客,便是刘戊老爹,且独刘戊一子。

根据击鼓传花,立嫡立长的准则,继承楚国宗祠的,自然应该是刘交第三个儿子:平陆侯刘礼。

可是,在刘交四子刘富上演了这么一出‘大义灭亲’之后,事情顿时就复杂了。

刘礼为刘交之子中,且是在世的元王子中年纪最长者;刘富又是新鲜出炉的‘贤者’···

立长,还是立贤?

这个问题在当时,已经是第二次摆在景帝刘启面前了——太子刘荣年长,然其母不贤,该当如何?

无可奈何之下,景帝刘启只能将此事扔给太后老娘,窦太后处置。

最终,窦后还是决定立长,以楚元王刘交三子刘礼继承楚王之位。

刘礼继位为楚王,在位三年而亡,是为楚文王。

而刘富也同样在三年后去世,是为红懿侯。

实际上,别说是景帝不知该当如何了,哪怕景帝拿定了主意,最后的诏命,也依旧要由太后来下。

再结合汉家以孝治国的方针,也可以这样说:在诸侯王人选的决定之事上,太后具有一票否决权。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太后为了不和皇帝儿子闹别扭,都会顺从皇帝的心意。

即便对人选不满,也会温和的皇帝商议,当某一方说服另一方时,再下定论。

而现在,刘弘想要将坐拥九郡的齐国,削为仅一郡之地的‘新齐国’,自然也要跟太后张嫣沟通好。

尤其是在审食其刚在张嫣耳边,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的前提下,刘弘更要小心维护与张嫣之间的关系。

简单来说:削齐国,刘弘是必须要干的;但对张嫣,还是要温言相劝,陈明利弊。

这不——刘弘把老娘的闺蜜都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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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辇在宫门处停下,刘弘便同袁盎一同走下辇车,刚一抬头,就见张嫣的亲信宦官李信等候于宫门外。

看见刘弘,李信赶忙快步上前,稍一躬身:“太后闻陛下将至,特命老奴于此相侯···”

看着李信脸上毫不掩盖的阿谀,刘弘心中恶趣味陡然泉涌。

在老娘收获袁盎这个闺蜜后,李信在张嫣心中的地位。可谓是急转直下。

这倒是在刘弘意料之中。

——袁盎,可是能在历史上,拦住文帝刘恒的马车,指着文帝宠宦赵谈的鼻子,跟刘恒说‘陛下如此宠幸刀锯之余,可是臣等不足以效果?’的人!

这样一个人,在和张嫣成为闺蜜之后,劝张嫣远离宦官,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这从一旁,自李信出现那一刻,就将脸拉得老长的袁盎身上,就可以看出。

可问题在于:李信,是张嫣的心腹啊···

在太后那儿受了委屈,就来跟刘弘眉目传情?

如果李信是臣子,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良禽择木而息,不外如是。

可宦官这个群体,其本质是奴仆,甚至是私人奴仆!

李信千不该万不该,在失去张嫣的宠幸后,试图从刘弘身上扭转局势。

这个时代,对于奴仆最基本的一项要求,就是忠心!

失去了忠心的奴仆,距离失去性命,也就不远了···

心中默默为李信哀悼三秒,刘弘便面色如常的走向宫门。

——将死之人,不必多费心思。

即便不考虑这一点,李信的所为,也同样将刘弘推到了十分难堪的境地。

——母亲的奴仆都拉拢,这儿子做的,得有多不孝顺?

·

“儿臣参见母后。”

“岁初新年,儿愿母后青春永驻,千秋万年。”

来到长信殿,刘弘自然地带上了乖儿子的面具,满是乖顺的跪在了张嫣面前。

在朝中,刘弘需要做一个合格的天子,但在张嫣面前,刘弘不用再展现自己运筹在握的一面——在张嫣心中,刘弘只需要保证自己是合格的儿子,就足够了。

果不其然,张嫣闻声而娇嗔道:“皇帝又说笑了;哀家贵为大汉太后,当以雍容以面天下,谈何青春永驻?”

嘴上如是说着,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却将张嫣尽数出卖。

见张嫣如此作态,刘弘也是暗自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新角色,张嫣已是全然适应。

至于那按捺不住的喜悦,倒是无伤大雅了——无论古今中外,那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永远年轻?

张嫣能昧着心,假装做出一副生刘弘气的样子,已经是难能可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