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在重重帷帐前,玉带鸾袍,衬出一个略显清瘦却挺括的人影。扶欢见到他不由地有些心虚,再如何说,偷偷从宴席上溜出去也是不规矩的行为。

在慕卿开口前,扶欢便一□□代了。

“那里太无趣,我便出来透透气。”

四角宫灯中的灯火柔和地映出他的五官,也是温柔的。

慕卿轻轻笑着:“臣知晓的,殿下只是出来透气。”

第33章簪花

春猎过后,御驾并没有启程回京,而是转道去了淮德的行宫,倒是真如那日在驿站,宫人猜测的那般。

淮得行宫是□□所建,每年盛夏炎热之际,皇帝京中呆不住了,便会到淮德避暑。因而淮德行宫也有小紫禁一说。不过扶欢却是从未来过淮德行宫,正德帝不爱出游,唯一一次御驾行至淮德行宫,却是徐贵妃重病之际。扶欢那时在宫中,日日陪着徐贵妃。

虽然最后,徐贵妃还是没能撑到冬季。

皇帝在路上,曾将扶欢唤去,明黄的御辇内,他将一份堪舆图放在案几上,招呼扶欢过来看。

“那儿景色好,山水俱佳,你选个自己喜欢的宫殿做住处,免得日后住了不喜的住处来抱怨皇兄。”

扶欢一面说着皇兄向来疼惜我,我怎会抱怨皇兄,一面探身过去看那份堪舆图。堪舆图上画得极其精细,连一砖一瓦都纤毫毕现。她仔仔细细地看去,图上的一房一舍都精美,可以想象到那行宫的精致。

她并没有急急地选择,反而先问道:“皇兄住在哪?”

皇帝在中心点了一处。

扶欢笑着道:“那我可要选得离皇兄远一点,近处的房屋要留给各位娘娘。”

她单手撑着下颔,想了想,点在了东南方向的一角。

“夏日在水边最凉快,皇兄将这‘湖心映月’给我可好?”扶欢的目光稍稍一转,落到皇帝身边的慕卿上。她弯唇笑了笑:“厂臣觉得如何,我选得是不是一处好地方。”

皇帝同样地先看慕卿一眼。

看到御辇中慕卿也在,扶欢脑海中跃过那日听到的太监对话。皇兄仿佛真的,很依赖慕卿。好似一时半刻都离不了他。

虽然扶欢这般问了,但就寻常来说,皇帝不开口,臣子就没有开口的余地。但慕卿不然,他看着堪舆图里,扶欢所点的湖心映月,语意温和道:“公主选的自然都是好地方,只是湖心映月周遭是湖,夏日确实凉爽,不过湖泊到底寒气重,公主千金之躯,避暑成受寒倒是不好。”

他垂眸,似是在认真思索,而后指了两处:“‘江汀丝露’与‘水秀揽星’与湖泊不远,亦是清凉,且景致也是钟灵毓秀,不若公主选这两处可好?”

皇帝赞同地点头:“慕卿考虑得不无道理,这两处地方,皇妹挑一处罢。”

如此三言两语,就将扶欢的选择范围框定在了小小的两处宫殿内。扶欢有种奇怪的错觉,仿若连着这宫殿一样,她的一切被慕卿框定在一个圈内,牢牢掌控着。

这是个奇怪的想法,明明慕卿只是提出了他的建议,他所指的那两处宫殿,除了离湖稍微远一点,其他并无不好。

扶欢捏着自己的手腕,嘟囔了一句:“明明说好让我自己选的。”但是见到慕卿在旁垂下了眸,眼睑的弧度像一只艳丽的蝶收起了自己的蝶翼,她就随手选了一个。

还是不想让他伤心。

那点泛红的指尖在堪舆图上轻轻一触,随后很快收回。慕卿眼中的暗色渐渐加深,最终化为一抹愉悦的底色。

在扶欢走后,皇帝坐下来,闭上了眼,他按了按额头。慕卿见到熟悉的躁郁在皇帝面上起起伏伏,最终被他按下来。

慕卿冷眼看着,但是询问皇帝时声音轻柔缓和,仿佛一个人被被割裂了一般。

他问:“陛下,今日还要宣太医吗?”

皇帝眉心深深地皱起,良久,才道:“宣。”

慕卿温声应下。

天气仿佛是一下子热起来的,扶欢此时已经不敢再掀起轿帘了,生怕外头的热气侵袭里头。炎热中赶路不好受,她一连几日都恹恹,连凉盏都也没胃口尝。

晴晚这几日天天着急,就为扶欢的胃口。

扶欢趴在引枕上,屏风后放着一座小小的冰山,她如今不爱动,一动起来便会出汗,黏腻的很。

“夏日胃口本就不好,晴晚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晴晚停下脚步,表情愁闷万分:“若是掌印知晓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有一丝惊恐一闪而过。

但是太快了,扶欢没有捕捉到。

引枕趴久了也觉得热,扶欢直起身,捞起桌上的团扇慢慢地给自己扇着。

“厂臣怎么会知道。”她笑了笑,“他又不会日日盯着我饮食。”

晴晚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外头有吵嚷声,一阵一阵的。晴晚走到车门前,想拉开车门看看外头。扶欢这时也不觉得热了,跟着晴晚一起往外看去。外头此时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炎热,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沉下来,连云都是连成厚重的一片,变成沉沉的铅色。

外头又是一阵吵嚷。

原来是刮风了,风很大,吹得旗帜左摇右晃,差点要一头栽下来。晴晚想让扶欢回车厢,扶欢却不想回去。那风夹带着水汽,吹过来仿佛要将身上的燥热都吹个干净。

她用团扇将脸掩住一半,行进的队伍有些慌乱,不过慌乱了没多久,又重新变得有序。

忽有人含着笑唤她殿下,尾音悠悠上扬,像一片柔软的桃花瓣乘风飘起。

扶欢回头,恰好又起了一阵风,风势比刚刚小了,但依旧吹得前头明黄的旗帜烈烈飞扬,几乎要挣脱那旗杆,就此飞了出去。她华盖下装饰的红花艳艳飞扬,一瞬全都飞扬了出去。

满空的艳色,有一朵正好飞到那人面前。

梁深伸手,就将那欲要上空的重瓣红花摘在手中。他随意地簪在冠上,玉色添花颜,更有一种殊绝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