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痴情误(1 / 2)

卫无欢与宫明月几乎是一前一后紧挨着赶到苏府的,整个苏府随着桃花树陷入地底。

那桃花妖的根盘踞着整个苏府的地下,地底才是它真正的地盘。

卫无欢看着满地的废墟,眉头皱起。不知现在地底是什么情况,擅自用灵力挖掘,万一再次发生塌陷,地底的几人凶多吉少。

卫无欢转头看宫明月。隐有金光擦着他的眼角一闪而逝,那宫明月早已不见了踪影。

“宫明月呢?”卫无欢问手下。

“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那猎妖师指着宫明月方才站立的地方,满脸茫然地说道。

地底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团幽蓝的火焰,火光映出师千羽的眉眼。

师千羽左手托着火焰,右手握拳抵住唇畔,压着脱口而出的咳嗽。

“樱樱姑娘。”他出声唤道。

“樱樱姑娘,樱樱姑娘……”师千羽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越来越小。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静得连一丝声响都听不到。

师千羽慢慢放下了右手,忽的眼底一厉,将手中的火焰推了出去。

火球砸中一道人影,那人在地上翻滚着,将身上燃起的火焰熄灭,恭敬地跪在师千羽面前,脑袋深深垂下:“多谢妖皇大人手下留情。”

妖怪惧火,只有强大的妖怪,才能自由操控火焰。在苏府内,师千羽刻意隐藏了实力。

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师千羽眉间的温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久居上位的冷漠:“你是何人?”

“属下原是上任妖皇身边的侍卫,三千年前有幸曾见过少主一次,识得少主的功法。”

那时师千羽还是个不足弱冠的少年,就已经是妖族赫赫有名的战神,灵女的守护灵兽便是折损在他的手中的。后来听说他为了救自己的父亲,被灵女的灵箭射中,险些灰飞烟灭。

桃花妖话音刚落,他的周身蹭的亮起一圈火焰。桃花妖四肢僵住,一动不动,任由师千羽凑近了打量。

师千羽仔细将他的五官端详了一遍,微微颔首:“确实有

些印象。”

桃花妖没料到师千羽的记忆会这般好,匆匆一面,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对他有些印象,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属下在此等候少主已久。”

“等我做什么?”

“妖族的希望皆系于少主一人之身,属下三千年前身受重伤,被打回原形,幸得苏梨梨小姐的情丝滋养,终于再得人身。上任妖皇曾于属下有恩,属下愿将自己的力量献给少主,为重振妖族略尽绵力。”

“苏梨梨何在?”

“苏小姐已经死了,她乃至情之人,情丝罕见,属下便抽了她的情丝,系在了树根上。”桃花妖抽出绑在桃花根部的情丝,双手奉上。那细如青丝般的情念,化作丝线,泛着淡淡的银光,甫一靠近,一股幽香扑面而来。

“苏府的人也是你杀的?”

“是他们将苏小姐逼死的,属下是在为苏小姐报仇。”桃花妖愤愤不平道。

师徒相恋放在妖族根本不算大事,逼死苏小姐和琴师的,是百姓,是苏家和陆家的人,也是人族的体统和规矩。

妖族素来不喜欢人族,就是觉得他们明明是人,满口仁义道德,偏要灭绝人性,狠起心来,比妖族还要残忍。

师千羽伸手欲取苏梨梨的情丝,那情丝从他指尖掠过,钻入黑暗中不见。桃花妖起身去追,师千羽叫住他,说:“不必追了。”

苏梨梨的情丝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处。

苏府陷入了地底,断壁残垣顷刻间化作废墟,将重樱困在了地底。

不掺任何杂质的黑暗,宛如巨大的黑洞,吞噬着所有光芒。重樱拖着被砸伤的腿,在黑暗中摸索着,唯一的光源来自手中的灵女弓。

她还活着,说明师千羽、陈婉华他们也有几率生还。

想到这里,重樱打起了精神。

她举起手中的玉弓,莹莹微光映照出地底的样子,桃花的根茎盘踞,牢牢锁住泥土,头顶是石块和瓦砾,中间有倒下来的房梁支撑着。

她不敢使用灵力推开它们,若是引起塌陷,会将她活埋。

她舔着干裂的唇角。失血带来的干渴,吞噬着

她的理智。

耳畔忽然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重樱大喜,瘸着腿快步走了几步。

一道人影挡住她的去路。

从窈窕的身形来看,是个女子。

“谁在那里?”重樱一开口,声音就在空旷的地底回荡着。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玉弓的微光映出她模糊的面容,以及一截鲜红如血的衣襟。

重樱根据她身上的嫁衣认出来她是苏梨梨。

“苏小姐?”重樱汗毛倒竖,一时分不清眼前这个是人是鬼。

她五指扣紧玉弓,右手搭上弓弦,戒备地盯着苏梨梨:“苏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梨梨仿若没有看见她,举起手中的匕首,往自己的心口扎去。

重樱神色大变,顾不得断腿带来的剧痛,跌跌撞撞奔过去:“苏姑娘,不要!”

苏梨梨的身体是没有实体的,她的身体从苏梨梨的身影中穿了过去,跌了一跤。

苏梨梨的幻影化作光光点点,四散飞去。

一抹银光从苏梨梨的身上坠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重樱的手腕。

刹那间,悲伤的情绪宛如排山倒海,淹没了重樱的五感。

重樱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她坐在地上,抬手擦着眼泪,眼泪却越擦越多。那种无法抑制的绝望情绪,宛如有千万缕,将她的心脏缠缚得几乎喘不过起来。

“樱樱?”黑暗中陡然亮起一团金色的光芒。

金色的蛇大蛇穿过浓烈的黑暗,停在重樱的身前,化作宫明月的模样。宫明月半蹲下,入目是她淙淙淌着血的伤腿,目光不由一滞。

再看重樱哭得凄凄惨惨的模样,宫明月心疼得像是在心口上凿出了一个洞。重樱掉下的泪,便一颗颗往那个洞里砸着,湿漉漉的,填满他的胸膛。

听到宫明月的声音,重樱恍惚了一下,哭声一顿,抬起泪眼,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