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的神色看不出有被别的女人勾引自家夫君而动怒的情绪来。
“姐姐说的真好听”任红昌到底经历过许多事,带着三人由中原闯荡到北地边境,话语争锋相对上,也不会多让,“那红昌就让姐姐身边的男人动心,不就好了”
她嘴角还带着血迹,红唇微微勾勒出微笑,靠近过去,声音轻柔的一字一句:“要是再怀上一两个孩子,后院该是热闹的。”
“妹妹这想法”蔡琰来一面说着,一面慢条斯理的往回走,宽袖左右一拂,在长案后坐下来,“妹妹有此想法便是更好不过,夫君膝下就只有正儿一个孩子,公孙家又岂能人丁单薄,要是能生出一儿半女当真最好,要是好生养,不妨多生几个,如此便让公孙家人丁兴旺,妹妹将来也能老有所依不是”
蔡琰依着对方的话,说的却是堂堂大气,屋中安静了一阵,站在火炉旁的任红昌脸色并不好看,自然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羞恼的绯红终究还是从脸颊延伸到白皙的颈脖。外面,公孙止听到屋里说话声停了下来,此时夜里的降雪越来越大,深邃的黑色里也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笼罩整个天地,然后只听到身后的门扇吱嘎一声响动,回头时,任红昌红着眼眶从里面走了出来。
女子伸手很快抹去就要滑下来的水渍,仰起脸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的说出声音:“公孙止你知道吗”白雾从她口中吐出,弥漫的时候,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沁了出来,划过脸颊。
“你知道吗红昌远远站在宫舍里看到你将卫觊斩杀,他想对付你,是我安排人把他推出来的宫里有人反乱,逃走一个,也是红昌将他偷偷杀掉,免除你和曹操的危险,就算是袁绍,我也是这么做的所有对你不利的人,红昌都会想办法把他她杀掉,因为你只能是我的”
眼眶闪着泪渍,她后退两步,望着对面的男人,嘴里依旧在说:“红昌对你的好,可也不是这样拿来欺负我啊”
雪花吹进来,落在俩人身上,公孙止竟有些说不出话来,犹豫了片刻,最终才开口:“这些,我都不知道甚至从未与你说上过几句话,更何谈喜欢,不过你要是肯,我纳你入门。”
“不稀罕”
任红昌抹去眼泪,慢慢后退,手抚过木柱、木栏,摇头:“红昌命苦是天给的,但还没下贱到没骨气”
说完,转身朝长廊那边跑去。公孙止在檐下又站了一会儿,招来蹇硕:“把她们几个好生安置。”宦官领了命令离开的同时,蔡琰施施然的从书房里出来,“刚刚她说的话,夫君有心疼吗”
公孙止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不出心里那种古怪的情绪来,随后问她:“在书房里,夫人羞辱她了”
“不轻不重,或许稍有些重了点。”蔡琰挽上他的手臂,看着庭院里的风雪落下,轻声道:“夫君啊,她是宫里出来的,那里勾心斗角是是常事,能活着都是心性坚韧之人,哪里能被轻而易举几句话哭成这样。”
公孙止嗯了一声。
“那妾身先回去了。”蔡琰转过身子,也不再多说话,带着侍女径直离开了这边,弄的公孙止站在檐下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女人心思,比打仗还难猜。”
第五百三十章年关
建安五年最后的一天。风雪在前一天夜晚悄悄的停住了,沮阳城中大街小巷呈出喜庆的氛围,置办年货的百姓在肉摊上挑肥拣瘦,这些年北地逐渐富裕,肉食从草原过来,已不是稀罕货了,讨价还价的的声音里,不时回头叮嘱身边一起带出门的孩子不要乱跑。
人织横流,膀大腰圆的身影带着几名家中护卫走在长街上,身边还搀扶着一名大腹便便的女子,偶尔看到路边货摊有中意的,便停下来挑选,潘凤披着大氅,或像一头野熊,大手一挥:“买买买,都买了”
“用不着的,买来做什么,你这憨货。”香莲按着后腰直起身,白了他一眼,“这是挑给夫人的,不再贵,但要精致的,说了你不懂。”
潘凤连连点头:“夫人说什么就什么。”眼珠子不时盯着那孕育着生命的肚子,笑的脸上皱纹都堆了起来。
随后二人又逛了一阵,这才上了马车,按着时辰来到公孙府邸,马车缓下来停稳后,潘凤急吼吼的下了马车,去将香莲牵着下来,此时府邸院门已是人来人往,城中官吏、本地大户依照往年习惯都聚集过来吃年饭,而乌桓、匈奴等外族将领也从城外过来,比俩人先行进去。
门口,李恪带着侍卫在外面接客,只有见到城中、军里颇为重要的人物,他脸上方才挤出一点笑容,待到潘凤夫妻俩过来,他懒洋洋的看了对方一眼,直起身迎了上去。
“哈哈哈李恪,往日你不是府里迎客的吗怎的被派外面来了”潘凤要为人父了,神色表情颇为正经了许多,伸开双臂大步迎上去,然而对面过来的李恪看也没看他,直接来到香莲面前,盯着她肚子:“还有多久吃喜酒你可是府里老人,到时候可要先请我。”
香莲看了眼旁边尴尬伸手的夫君,掩嘴轻笑一下,伸手挽过潘凤,“李将军也真会逗人不过,要吃喜酒可要等到两月后,要满月才行啊。”
“李恪,等会开席,看我不收拾你”潘凤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后就被香莲拉着走进了府门。
李恪望着他背影喊了声:“那你先打一套醉拳再说。”
府邸内上上下下的丫鬟仆人忙碌的穿梭,地面、檐角的积雪都被打扫干净,窗棂、门扇也贴上了喜庆的图案,公孙正拉着东方钰在后院穿梭,毕竟都是孩子心性,不时将树梢上的雪花摇下来,捏着雪团朝对方扔过去,溅在屋檐下时,蹇硕踩着积雪快步走了过去,朝手下的小管事不停的叮嘱,毕竟每年年关北地各方军中、府衙大员都会过来,每桌菜式都不能出一点差错,事事都要盯着才行。
快要到晌午,诸事才堪堪停歇下来。
后院,喧哗热闹的人声隐隐传来这边,公孙止坐在房里亲手帮蔡琰插上步摇,看着铜镜里的妻子笑了笑,便去那边架子旁将大氅取下披在了身上。自那晚过后,这些天来,蔡琰对他的态度虽然不变,但终究有些不咸不淡的,只有到了今天,才稍微有些好转。
冬日的阳光正从窗外照进来,蔡琰坐在铜镜前勾勒细眉,身后传来穿衣的声响时,手轻轻放下,说了声:“夫君。”言语间,侧过的脸庞带着几分温柔。
公孙止看着她,脚步走到床沿坐下握住妻子的手,“终于舍得与为夫说话了”
那边,羊毫笔放下桌面,蔡琰挥手让摇瓶出去后,转过身望着他,轻声道:“妾身也是会生气的,但不会怄气。往日常说自己不介意夫君纳妾,可真看到一个陌生女子出现在自己家里,心里心里还是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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