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就会绊倒你摔的头破血流。”
时光的冲刷,若是今日自己不回来,这句话渐渐的也在赵云脑海中淡忘过去,下山的路还很长,但离家不会太远了。家中兄长,在赵云离开家乡没过多久就已成家,往后的军中也有书信联系,后来又没有了,大概世道变的艰难,千里迢迢,一封书信说不定半道上就遗失了
常山真定乃是北方重镇之一,赵云的家乡却是真定外数十里一处村子,离开几年是什么样的,回来时也没有多少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比前几年更加破败了一些,村头的牌匾已模糊不清,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了。
这世道说乱不乱,若非老主公公孙瓒不打来冀州,应该是不乱的,如今兵事停息,官府还是会来治理,赵云的性格并不要强,在幽州这些年几次想要将兄长一家接过去,可到了幽州,也不知如何安排兄长一家怎么过活,毕竟他低不下脸来为大兄求一份差事,不过眼下,兄长在本地应该还是能安稳的生活,也不知愿不愿意随自己去上谷郡,哪里该是过得更好一些,亲人团聚身侧,心也会安稳许多。
想到这里,赵云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踏入村中不久,天光已是西斜下来,村中错落的土屋少有出来,偶尔听到几声犬吠,有人打开破烂的房门探头看了一眼,见是赵云牵马回来,连忙又缩了回去,呯的关上门。
“是赵云回来了”
“这下事情可能要闹大了都两年了怎么就回来了呢”屋中声音轻响,与人低声交谈。
牵马走过屋檐的身影皱了皱眉,这与他当初离开真定时有些不一样然而他并未细想,牵着马加快了脚步,朝村后的自家过去,房巷的拐角迎面一道身影过来,身形高长,白面短须,一身粗布短衣在寒天里显得有些落魄,赵云却是认识他,对方也是惊诧的叫出声:“子龙你你回来”
“是啊刚回来,走随我一起回家里,我在山中打了一些野味,回去打理了,与我兄长一起吃。”那人乃是赵云同乡好友,复姓夏侯,单名兰,自幼相识长大,只是离家几年便断了音讯,以为对方也离开真定了,想不到却还能再见,脸上自然高兴,拉住对方就要家中过去。
旁边,夏侯兰看着他背影,吞吞吐吐道:“子龙还是还是不要回去吧不如先去我家有些事我先我先告诉你”
“千里归家,哪有不先回去的道理。”
脚步、马蹄走出巷口,然后停了下来。夏侯兰闭上眼睛,将头转去一旁,龙胆枪咣当一声落在地上,视野里,房屋已经倒塌了,野草爬满残垣断壁,赵云松开缰绳,身形晃了晃,一步步走的缓慢。
“爹娘不在了,我是兄长,自然要照顾你娶不娶妻的无所谓,只要弟弟好生练好本事,兄长就算一天只吃一顿,好的总要留给你”
“去了北边,草原上鲜卑、乌桓杀人不眨眼,你千万要小心,切莫逞强,打不过就骑马逃,别人看不起你也没关系,回到家里,兄长会保护你,谁要是敢乱嚼舌根,我就去打断他的腿”
“等你功成名就,当了将军啊,那可光宗耀祖,嘿嘿,一定要帮扶兄长啊,到时候兄长在村里给你讨一个好婆娘,算是让咱们赵家开枝散叶了爹娘在下面不知会有多高兴。”
往日的记忆,在这一刻,从残垣断壁中清晰的逼近过来,当初那比他高的瘦弱少年再到徒步送他离开真定,在夕阳下挥手道别的男人,如今变成一副定格的画面,深深的烙印下来,疼的身子微微的颤抖。
“子龙,你不要做傻事管不了的,世道就是这样,他是官是个大官,就算你在白马将军麾下也是大官,可你也管不了冀州的事啊,没有办法的白马将军都死了你想开一些,咱们以后再想办法”
那边叨叨扰扰的声音过来,夏侯兰试图上去搀扶摇晃的身形,若是哭出来尚好,但是眼前这位发小没有任何的声音,沉默的可怕,手掌抓住对方臂膀:“要哭就哭出来啊你不要冲动”话语声中,沉默如兽的身形陡然转过来,夏侯兰嘭的一声飞出去,摔在断裂的墙根下。
脸侧过来,阴沉嘶哑的开口:“我兄长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农人为何要让他遭受这样的苦难,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夏侯兰捂着胸口挣扎起来,大叫:“是刘孚他是袁冀州的妻弟,不学无术,欺压百姓,你兄长他娶了一房婆娘,甚是美貌,早前我与他说过,贫寒人家娶不得这样的女子,他偏不听,结果如何被豪绅看中不说,对方知晓你是公孙瓒手下将领,将事捅到刘孚那里那妇人也入了刘孚房里,你兄长也被他拿下,折磨至死,还是我领了尸首回来安葬”
大叫的身影过来推了对方一把:“这下你满意了,知道仇人,你报得了仇吗报得了吗”
报不了吗
颤抖的身形呢喃着,随后想到公孙止,曾经说过的话:为亲人报仇,岂能隔夜
岂能隔夜
转身,赵云大步回走,捡起地上的龙胆枪,翻身上马:“你来带路,先杀那豪绅往后再杀刘孚”
“好你等等”
夏侯兰点头,返回跑家中,片刻后出来,提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猎刀,带着赵云朝村外不远的一处庄子过去
忠孝庄,十一月初九,张灯结彩的一天。
大红灯笼在夜幕降下时挂上屋檐,来来往往礼客笑容满面拱手道贺,原是这家庄子主人王固家中独子大喜,他结交权贵如刘孚这样的人,在真定这块地头算的是真正的大户人家了,今日可惜刘孚有急事赶去邺城,不然邀请这样的人物来自家庄上,更是蓬荜生辉。他看着进门道贺的一道道身影,皱纹堆积的笑起来,偶尔与身旁的儿子低声交谈几句,叮嘱他成家后该稳重一些的话语。
“以后家业迟早都会交到你手中,成亲后,当收敛以往游手好闲的性子,为父与刘孚交往日久,过些日子推荐你过去,在他麾下任职,将来也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父亲前两年送给刘孚那个美人要是还能再见一面就好了若是去他麾下,该是有机会的”
“乱说一气”王固在儿子后脑拍了一巴掌:“过去后,把轻浮收敛起来,要是犯事犯到刘太守脚下,为父也保不了你。”
“是是”
交谈之中,人声喧闹鼎沸,王固又与儿子交谈几句,正要走开去招呼几名同样身份的贵客,走出几步,便在此时,院外响起几声嘈杂叫骂,随后骚乱起来。
“怎么回事,过去看看。”他挥手让儿子过去处理。
gu903();暗红新郎袍的身影走过去,下一秒瞪大了眼眶,一抹寒光哗的劈下,一团鲜血溅在灯笼上,摇摇晃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