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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走罢,刚要动身,忽又想起什么,贾政警惕的瞧了瞧,见周围没有人。遂掀起长袍,低着头往裆部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是裤子破了。

恰在此时,又是“嗤”的一声轻笑。

这次断然不会听错了,贾政立时满脸通红,头也不敢回,忙用袖子遮面跑了。

一直跑到后院竹林里才住了脚,扶着一杆竹子喘气。脑子这才有空思考,不知方才的笑声是谁,听着似是个青年人。此处为工部衙门,当值官员年纪大约都不小,只有跟着伺候的小厮大多是十七八岁,既不算甚大也不是甚小,有些伺候人的经验,不比那些十一二岁的毛毛躁躁,不好往外带的。

哼,一个小奴才而已,也敢嘲笑我这个朝廷官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近几日众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似乎都带着嘲笑,带着幸灾乐祸。好几次有几个官员正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说话,他总觉的是在说他,因为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总是似有若无的瞟他一眼。他凑过去,好言好语的打招呼,那些人倒应付几句哈哈一笑走开了。贾政自认最近勤勤恳恳,并没有什么差事办砸了,怎么这些人都奇奇怪怪起来。

正郁闷的时候,新来的曹主事吊儿郎当走来。

这位曹主事本为不学无术的纨绔之徒,因姐姐是太上皇宫里的一位妃嫔,这才捐了官补了主事之职位。靠裙带关系上来的无耻之徒,贾政很是看不上,唯恐他污了自己的节操,平日见了都是绕着走的。

这日自然也一样,正要转走走开,却被曹主事叫住。他是好面子的,此刻也不好直接走。

曹主事呵呵笑:“贾大人好清闲,我还以为此刻贾大人定然是焦头烂额了呢。不想贾大人兴致倒好,在此处高乐呢。”

贾政道:“这话怎么说”

曹主事整整官袍,眯着眼,一派轻佻,“近日听说贵府许多事,真是好生热闹,贾大人果然有本事,竟还有闲心来衙门吃茶遛弯儿,换了我还不知怎么忙乱呢。”

贾政满脸紫胀,近日他府里是出了几件不能提的丢脸之事。想起来都唉,怪不得大家都指指点点,原来是哼,宝玉那个不争气的,整日不知道读书给老子挣脸面,天天惹是生非,家里什么事不是因他而起,害老子丢脸面,看回去不打死你

“不知贾大人可听说了,周御史要上折子弹劾你呢。”

御史台的御史有规劝皇帝监察百官之责,身份清贵,个个直言敢谏,周御史又是其中最刚直不阿的一个。便是皇帝犯了错这位御史也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更别说其他人。朝廷官员个个敬而远之,不敢沾惹。盖因官员们贪婪结党的不少,一旦沾染上,被他记住,就是死路一条了。贾政一听周御史要弹劾自己,想起自己虽未十分贪婪,却也干过一些有违法度之事,早吓得腿一软,险些瘫倒,忙问缘由。

曹主事便摆出一副也就是我换了旁人才不会告诉你的面孔,说周御史要弹劾他枉顾礼法,霸占着本该属于兄长的荣国府不放,反把袭爵的长兄撵到原来的旧花园里居住。荣国府是当年太祖皇帝赐下的府邸,非贾府之私产,将来爵位袭完还要收回来的,理应由袭爵的长子居住。他如此作为说小了是有违礼法,说大了便是欺侮皇家,要杀头的。

贾政吓得不知怎么样,一天脑袋都昏沉沉的,一直挨到散值。

贾政坐了车子回家,路过一个酒楼,见贾赦正步履悠闲带着几个小厮往酒楼里去,忙命停车。眼见贾赦像是没听见,径直往酒楼里走,眼看就要进门,只得拉开纱窗,大喊:“兄长留步”

第28章

贾赦回头,摇摇手中折扇,笑,“呦,老二啊怎么,今儿倒有兴致来此小酌两口”

贾政从马车上下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兄长,小弟有事要与你商议,不知兄长”

不等他说完,贾赦一摆手,大大咧咧的道:“我约了人吃酒,老二,既然你来了,便进去一块喝几盅罢。”正说着从酒楼里跑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郎,面如傅粉,唇红齿白,生得十分清秀。那小郎一径儿跑到贾赦跟前,打了个拱,“贾老爷,可把您盼来了。我们老爷恭候多时,早望眼欲穿了,这不,看见您过来巴巴的派了奴才来请”

贾赦看了那小厮一眼,“还是这么油腔滑调”小厮便笑嘻嘻凑上来,说了许多凑趣的玩笑话。贾赦也满脸笑意,摸出一个荷包裳他,又问:“其他老爷可都到了”

那小子笑嘻嘻的接过,谢了赏,说:“都到了,单等着贾老爷您呢。”

贾赦回头看了贾政一眼,“二弟也一块喝一杯吧。”

那小郎早看到贾赦身旁站了一位官人老爷,因没见过,不知是什么身份,也不敢贸然见礼。此刻听贾赦呼其二弟,他家主人跟贾赦是常来往的,知道贾赦还有一个同胞兄弟贾政。此刻贾赦既称呼其二弟,便也知道是贾政无疑了,立刻笑呵呵的凑上去施礼,笑道:“奴才不知是贾二老爷嘉临,多有失礼,还请老爷见谅。”

说着便一个劲儿的将贾政往里让。

贾政身边的小厮都是稳重木讷的,何曾见过如此涎皮笑脸油腔滑调的小子。满心不自在,手脚都快不知道怎么放了。虽知自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但眼见贾赦已经背着手携两个小厮颇为悠闲的上楼,想起曹主事告诉他的那些事。贾政心内虽十分不乐,只得强自按捺下拂袖而去的冲动,耐着性子跟上去。

雅间里坐了四五个锦服华袍留着美髯的官人老爷,贾政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几人说说笑笑聊聊哪家的小厮俊俏哪个府邸的丫鬟貌美,哪个戏班子唱的好,谁谁谁又新得了几件好古董,哪个府邸又发生了什么新闻等事。

贾政只是听,一句话也插不上,贾赦倒是左右逢源,十分如鱼得水。

贾政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怎么都不自在。似在工部衙门那种成为别人笑话的感觉始终伴随着他,真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不知过了多久,贾赦出来更衣,贾政瞅准机会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来,将贾赦拉至一僻静处,道:“兄长,你来往的怎么都是这等酒囊饭袋之徒,竟是早断了的好,免得老太太知道又生气

贾赦一听这话,便十分不乐,挑眉回道:“我自然比不得你,老太太的宝贝,朝廷的栋梁之才,闲了也只是同清客相公们吃茶读书下棋做文章。我是俗人,只知饮酒作乐,但我不亏心,不像有些人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人高风亮节似的,至于做的事么,真不像是人能做的出来的。”

“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贾政黑青着脸问。

贾赦道:“我就是说世上有这么一种人,最是令人不齿,我没什么意思,也没说二弟你,你可不要硬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这话说的就有些不雅了。

光是听听,贾政便觉得污了自己的耳朵,对贾赦更是嫌弃又嫌弃,若非今日有求于人,他此刻定然拂袖而去。

gu903();贾政忍了又忍,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想到今日本是找贾赦商议如何解决御史弹劾之事的,惹怒贾赦对他没好处,便是再难,也少不得咽下这口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