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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刀行 郁痕 2314 字 2023-10-26

胛下的“期门”、“将台”诸穴。

那车夫的身子只不过轻轻斜了斜,强锐的指风堪堪从他的衣服上一扫而过,他的双掌已然击出,刹那间掌影翻飞,犹如狂风中漫天飞舞,诡异飘忽,虚多于实,竟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秋风扫落叶”掌法。

燕重衣攻势立即受阻,每击出一拳都变得非常艰难,不由得一连退出了几大步。

“拔剑否则在五十招之内,你必然伤在我的掌下。”那车夫双掌不停,说话时却依然轻松自如,“只有拔剑,才能保三百招立于不败之地。”

“不拔”燕重衣倔强地咬牙道。

他从不轻易亮剑,剑既出,决不空回,在还未打听到这人的秘密之前,这人绝不能死。而事实上,那车夫的掌法密不透风,毫不停滞,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想要拔剑,除非他还有第三只手。

“既然你留不住我,我也没心思和你纠缠下去。”那车夫闪电般拍出数掌,将燕重衣又逼退了数步,突然反身飞掠出去。

“不许走。”那车夫掌势一弱,燕重衣立即拔剑在手,飞身追出。

“恕不奉陪,再见再见”一连串的暴笑声中,那车夫反手打出十数道寒星,几个起落,就已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之中。

燕重衣铁剑飞舞,拨落迎面射来的寒星,却再也追不上了,呆呆地站在微凉的秋风中,轻轻发出一声叹息,良久良久,才缓缓收剑回鞘。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江湖上能有他这般身手的高手好像已不多见。”百里亭缓步走过来,苦笑着叹道。

“的确已不多见,从出道以来,我还从未遇见过如此可怕对手,若非他无心恋战,无论我拔不拔剑,都不可能在他赤手空拳之下走出五十招。”燕重衣颓然地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发现,他的脸”

燕重衣立即接口道:“他的脸是假的,那只不过是一张面具而已。”

“原来你也已经看出来了。”

“一个人就算真的不苟言笑,说话的时候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表情,这人却连嘴巴都未动过一下,除了瞎子和傻子,谁都看得出来。”

“他不以真容示人,想必就是不想让我们识破他的来历,看来他不是我认得的人,就是你见过的人。”

“嗯不管这人是谁,既然已经出现,我迟早都会把他找出来的。”燕重衣脸色忽然沉了下去,冷冷道,“不仅他看错了,连我也看错了。”

“你看错了什么”百里亭一脸淡定,从容问道。

“看错了你。”燕重衣的声音变得更冷,“你的确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我几乎就给你骗了”

“我有说过我不会武功吗”百里亭淡淡笑道,“你又几时问过我会不会武功”

“这”燕重衣一时为之语塞,苦笑道,“以你现在的武功,何必惧怕阴婆子”

“谁说我怕她”百里亭瞪眼道,“我只不过从小就得了一种不能动手只能动口的病而已。”

“这世上居然有这种病”燕重衣惑然不解。

“当然有。”百里亭诡异地笑了笑,“懒病,得了这种病的人,岂非正是从来都不会动手做任何事”

“啊”燕重衣无语地摇了摇头,除了苦笑,他已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第六章美女和毒酒

夜已阑珊,天边有月,月如钩。这一眉弯月,是否又勾起了流浪在天涯的断肠人心底的相思思念,本就如一条奔腾的小河流,永远都不会停歇下来,直到它干涸的那一刻。

星光朦胧,燕重衣的眼睛也已朦胧,像在云中,像在雾里,竟似隐隐含着一种忧悒。他是个浪子,浪子没有家,也没有明天;他还是个杀手,杀手的生命是死的,只有把自己当作是个死人,才能做一个成功的杀手。

月儿弯弯,思念悠悠。望见明月,有的人会想起家,有的人会忆起情人,但燕重衣只能怀念朋友。

百里亭也在望月,思念着那两个成熟而美丽的女人,她们曾经给了他快乐和满足,而今,他却为了一己私欲抛弃了她们。

“落红本非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百里亭常常把女人比喻成“落红”。红颜祸水这句话也许是正确的,可是女人也是人,只要你把心给了她们,她们就会像姐姐或者母亲一样呵护你,关心你在你伤心的时候,她们温暖的怀抱就是一片天空,可以让你的泪水任意挥洒;在你快乐的时候,她们就会陪你一起笑、一起跳、一起闹,让你不至于一个人独饮那一份美丽的寂寞

百里亭渐渐开始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跟着燕重衣来,燕重衣简直就不是个“人”,所做的事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做的。

燕重衣不坐车不骑马,百里亭只好陪着他一起用脚走路,现在他的靴底都快要磨穿了;燕重衣不喜欢说话,百里亭也只好做了回活哑巴,现在他才发现一个人有口不能言是多么的悲哀。

夜空中一片乌云飘过来,遮住了朦胧的月色。

燕重衣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神情间止不住露出种伤感之意。

“明月寄相思,你想起了什么”百里亭终于忍不住问道。

“朋友。”燕重衣从来都不懂掩饰自己的情感。

“你想起了任我杀”百里亭轻叹道,“为了他,你不惜劳苦奔波,甚至面临生死之劫,这么做,值不值得”

“就算我死,也值得。”燕重衣笑了笑,“我只做我喜欢做的事,只做我认为应该做的事。”

“你真的不怕死”

“没有人会不怕死,我只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死得不得其所。”燕重衣回头道,“你是不是在害怕”

“我为什么害怕”

燕重衣又笑了笑,没有回答,甚至连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百里亭叹了口气,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却突然发现,他已经开始有些了解燕重衣这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活着,因为他是世袭一等侯,有一个辉煌的家世,有花不尽的银子,这世上的所有东西,他都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则去,比如女人,只要他高兴,那些女人立即就会排成一条长龙等待着他的宠爱。燕重衣却不同,这个人似乎只是为了朋友而活的。

百里亭还发现,其实燕重衣和他也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都是视钱财如粪土的人。但他需要的是女人,虽然他从不珍惜每一段感情;燕重衣需要的却是朋友,友情已是他的一切。

他们根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此刻居然走在了一起,实在滑稽可笑。

“你想不想喝酒”已经沉默了很久的燕重衣突然问道。

“如果你愿意坐车,不管你想喝什么酒、喝多少酒都没问题,但现在”百里亭苦笑着叹了口气。他那辆宽敞华丽的大马车里,不仅有美人,也有他花了很大工夫才从各地网罗回来的各种各样的美酒。

“现在也有酒。”燕重衣笑着道。

“酒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