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色太重,重的她莫名就有些慌。
慌张正要蔓延,惊雷又起,附着闪电霹得室内一阵光亮。她吓得整个人一抖,却未再躲到他怀里,又竭力定了定神,方与他道:“殿下有放在心上的女子,自是要为了她与旁人保持些距离,方才是我逾越。”
“若儿……”
楚元逸轻声唤她的名字,嗓音低沉,甚至透出些悲伤。
安若眼中的惊骇尚未全然退去,又是满眼惊异地望向他。这样的称谓,实在太过亲昵。今日的殿下究竟是怎么了?
楚元逸见她满眼迷茫,一口气自心中憋着直往上冲,翻涌的情绪冲到喉间。他双手紧握住女孩的肩,开口那一瞬,仍是咬了咬牙,唯剩泛白的骨节微微发颤。
他凝着她的眼睛低低道:“你可知她是谁?”
安若怔怔地回望他,明明他没做什么,却仿佛一股气势将她环绕,无可挣脱。
她唇瓣微张,小声道:“不是一个姑子么?”
“是你。”
安若赫然瞪圆了眼睛。
“我喜欢的是你,若儿。”
安若怔了好一会儿,终是连连摇头:“不不……不对,你说她是个姑子,我岂是……”说着,安若一时噤声,原来楚元逸之意,是说她是个姑子,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还是不对,要紧的是他竟然喜欢她?他因何喜欢她?她被未来的帝王喜欢了?那日后岂非有可能是皇后?不不,三皇妃她都将要卸下,遑论皇后。
无数个疑问飞奔而出,安若愣神许久方才转过弯揪住一个重点,面颊僵硬着干咳了声,正色道:“殿下可是也做梦了,可是睡糊涂了?殿下再去睡会儿吧,天色还早。”
岂是天色还早?分明是夜还未深。
她说过,便是扒下他的手将他向外推。
楚元逸亦不抗拒,只无声地垂下眼睑,落下纱帘与她道:“今夜雨大,我在外面随时叫我。”
安若维持着坐姿好一会儿方才躺下,脑子转啊转,不知应当归于何处。末了,她侧身向里默然想着,楚京在每一年入秋天降转凉时,总有一阵雨季。雨水连绵大半月,燥热便会完全褪去。
这大半月的光景,断不能让楚元逸再宿在云间院。
至于这份喜欢,为什么呀?他瞧上她哪了?
安若揣着疑问拧着眉思索,正好是夜深,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这一宿,竟是难得安眠。
清晨醒来时,窗前窄榻早已收敛妥当,似乎昨夜无人躺在上面。洗漱过,安若坐于桌前等着下人一道道呈上早膳,一面随口问站在一侧的侍女:“殿下何时走的?”
“天一亮便走了。”
“可有说什么?”
“殿下说您昨夜没有睡好,千万别吵着您。还说您若是醒得早了,他与您一起用早膳。”
这倒是不用。
安若抬眸便要打发她去沉院回话,结果这话还未出口便眼瞧着一道身影走来,那长身玉立目光坦然的模样,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她慌忙错开眼,心下无声叹息。石竹才走一日她这端便全乱了套。石竹若在,至少会在知会沉院前会先知会她一声。
第67章若儿
然慌乱也不过一刹,她如往常起身相迎,哪料楚元逸开口便道:“昨晚睡得可好?”
安若“嗯”了一声,声音低微至外头微弱的雨声都能将她的回应淹没。
楚元逸似乎也不在意她是否回应,顾自又道:“我睡得不好。”
“榻上本就是短暂歇息的地方,不适宜长眠。”安若直接道,“殿下往后歇在别处吧!”
“若儿……”
楚元逸忽然又是唤道。安若身子一僵,一口气提着,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殿下是要改了称呼吗?”
“若儿。”
他依旧唤她,且一声比一声听着沉。
安若堪堪抬眼去望,又是那般神色,眼睛里层层幽深仿佛要将人吸附。安若深吸一口气,极是无奈地望着他,不得不同他一般,只是她咬音极重。
“楚元逸。”她道。
楚元逸立时眼睑微颤,里头闪烁出光亮静候她的问话。
安若只得又加重语气:“闭眼!”
楚元逸怔了下,随即听话阖眼。哪料紧接着便听到微弱的风声拂过身侧,待他睁开眼,便见安若拎着裙摆踏出屋门,侍女拿了伞慌忙在后头跟着。
那情景,像极了落荒而逃的小鹿。纵然,实际上的她只是觉得他忽然这般太过怪异。然饶是如此,唇角依是不自觉溢出一丝浅笑,温暖的光在眸中充盈。
安若出离云间院,径自转入了安歌现下所居的院子。两座院子离得并不远,她进门时安歌亦是正用着早膳,瞧见她来忙着人多备一副碗筷,一面道:“堂姐脸色不好,这是怎么了?”
安若在一侧坐下:“没什么,只是来问问你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进门前,安若原本想将昨夜之事说与安歌听,这事憋在她自个心里,实在是越想越觉得稀奇。然她与楚元逸府里府外佯装了太久的夫妻情深,些许事安歌或许能够揣度,却也不便将事情悉数挑破。
然要令她离开三皇子府,却是要大略讲讲缘由。遂又道:“你大概知道,我与原定国公府并不算亲厚,如今身无归处,石竹石榴又皆已出嫁,我心事了却,是以,便看你有什么打算?”
安歌听这话头像是处理身后之事,便是愈加关切:“堂姐可是身子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