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一双眸子定定的瞧着她,只要王明懿不说,她就不会移开。
王明懿被她看的受不了,这才道:“说了怕是脏了你耳朵,家里出嫁好些年的大姐,也没个子嗣,这回好不容易怀孕,没熬过三个月,却小产了。母亲为这事儿操碎了心,京城寺庙道观,只要是有的她都来拜拜。”
王明懿没明说,她一早打听了玉照的去向,知晓她来了紫阳观,才央求着母亲来的。
玉照听了有些不解:“这有什么脏了我耳朵的?”
“你当我那亲姐姐孩子是怎么没的?本来就坐胎不易,偏偏还信了那什么生男秘方,吃了许多不知名的‘秘药’,说是能转女胎为男胎,乱七八糟的符水都喝了不少,结果吃中了毒,孩子才没了的!”
玉照听了忍不住揪心起来,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小产整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王明懿唏嘘道:“家里人都在替姐姐姐夫物色嗣子了,她真生出个女儿来,能影响什么。如今好了......罢了,不说了。”
到底是自己亲姐姐,纵然王明懿恨其不争怒其不幸,却也真替她心疼。
这世间许多女人都这般,看不通透。
玉照同王明懿两人明明不是一路人,王明懿聪明通透,玉照单纯娇蛮,可偏偏志趣相投,两人小时候说话便能说上一整天,如今几年没见,一说起来更是停不下来。
大多是王明懿说着,玉照在旁边一本正经的听着,她特别爱听王明懿说的那些文人趣事。当然听众还要加上旁边伺候着的侍女们。
几个侍女机灵的摆好瓜子果仁儿,连同下酒饭菜都准备好了,不过酒却是没敢给,给的都是些鲜果汁水。
“所以说女人呐,太过可悲了,活的傻傻呼呼,在后宅里自以为是的争来争去,争那一亩三分地,还引以为傲,教导女儿们活的如自己一般,真以为自己赢了?殊不知浪费了自己一生光阴做哪些无用的事。生个儿子光宗耀祖?真以为能跟你姓还是替你传宗接代哦?死后连姓名都没有的葬在人家墓地里,何苦呢?”
玉照听着,只觉得心里凄凄惨惨,连嘴里嚼着的果干都没了味道,觉得人生没个活头。
几个侍女更是禁不住红了眼睛。
翠柳哭道:“我家姑娘是被伤透了心,想不开了。”
坠儿追问道:“怎么回事?”
“姑娘她被表少爷退亲了,表少爷好歹毒的心肠!我家姑娘哪里不好?我家姑娘马上都十七了,他还退婚......”
王明懿脸色一僵,呵斥道:“好了,别说了,今日别说这些晦气的人晦气的事儿。”
玉照:“......”
她二人真是同病相怜,连退亲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
翌日天一早,便有人过来敲门。
坠儿去开的门,回来时手里端着个漆金食盒,说是外边坤道送进来的早膳。
依次打开,一小碟香麻脆饼,一浅碗羊乳,还有一碟子的豆腐脑,一盏清汤馄饨。
皆是些瞧着不起眼,却叫人唇齿生津的小菜佳肴。
与玉照同睡一个被窝说了一宿悄悄话,王明懿一脸困意的钻出被窝,见到这些早点难免奇怪道:“这么早就有送早点的?这儿还管饭呐?”
坠儿笑道:“我们另花了钱的,不过往日也没见的送的这般丰盛,要想要丰盛些的,王姑娘可以叫人去后山买去,那儿什么菜都有,自己去厨房做就是。”
玉照盥洗后,端起羊乳问她:“你要吃什么?”
王明懿向来对美食没什么性质,只看了两眼就不想再看,道:“随便给我剩下个什么吧,我不挑的。”
玉照当即不再管她,自己捧着碗拿着调羹喝了起来。
倒是王明懿“咦”了一声,瞧着玉照手上的碗,眼中有些奇怪:“竟然都是钧窑的,这紫阳观未免太过——”
玉照一听就知道她又要说奢侈这词,她早就听腻了,当即侧过脑袋朝她摆手:“少说点话,吃你的吧。”
王明懿无奈闭嘴,捧起一碗馄饨吃了起来,而后皱起眉头:“是我出了错觉不成?怎么有股中药味,药膳不成?”
她望着碗底一段人参,摇摇头,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将其吃了个干净,连汤都不剩下,那一小节山参都给嚼烂了咽下去。
而后把玉照吃剩下的全给解决掉了。
玉照见怪不怪,吃完早饭就开始商量起接下来行程来。
未出阁的姑娘家就是有这点好处,无忧无虑,若是有好友相陪,能玩出许多花样。
玉照俨然已经将那位她心心念念的道长抛到了脑后,反正道长成日都打坐修行,有她没她都一样,她今日便先去陪她闺蜜玩一天再说。
索性玉照跟着王明懿去了后山,早就听说后山供有一尊太阴娘娘,一直没机会去,如今有人愿意陪着,玉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传言太阴元君乃月中帝君,执掌仙官,神吏万众,是福寿的象征。
福寿,谁人不想要?
只要是好的,玉照通通都想要。
雪雁留着守院子,玉照与王明懿坠儿三人一同走过去,前院往后山间多有奇山怪石,条条山道漆黑狭窄,还有杂草相掩,好在是在白日,若是晚上这里指不定就藏着些什么。
玉照是个体虚的,平日里又不喜欢走动,坠儿扶着她两人眼看落的远了,王明懿故意逗弄着玉照,四处乱走动,叫玉照追不上。
“你慢点......”玉照在身后喊她,声音有些大了,在狭窄的山口荡起了回音。
隐约间玉照似乎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前头消失不见的王明懿忽的往回跑过来,边跑边做手势。
等走得近了她才敢说话,王明懿脸色苍白:“快走!快走!”
玉照坠儿一脸迷蒙,王明懿却已经拉着两人的袖子一路小跑,两人险些被拉拽倒。
等到有人的地方,王明懿才停下来,玉照回神,气喘吁吁的问她:“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