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容易受到别家的排挤,也可能会流失大额客人,但是却将风险降到最低。
“其二,码头铺子四间并不需提前规定,只有一点,朝廷一日不开渔禁,便不可私自收海货。”
没有买卖便没有走贩,最怕自己广收海货,若是有人受不住获利出海,自家要受到牵连。
众人退去,唯独秦大郎被留下来。
庆脆脆道:“做生意要有坏打算,若是明年开春朝廷为防倭乱,依旧禁止出海渔,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上一次你传信回来的几处泥滩,可有准信?”
秦大郎早就有预料,来前便落定了条陈,将文纸递上去,一边简要回禀:“共有三处泥滩。亩数颇大,因为有及腰的泥泞滩,寻常小船都行走不了,附近的村落不多,皆以滩涂中的东西为生。”
“一处是岩滩,这处最大,最有百亩。第二处是泥滩,有八十亩。第三处便是沙滩,仅有三十亩。”
“小的在这三处住过几日,看当地人家挖出来的东西,有贻贝、蛤、还有泥蚶等。
还有藻类,诸如海带、紫菜。
因潮水高低区域的不定,有一家人家还养了一畦鱼,有梭鱼和石斑。品质同出海网猎回来的并不差太多。”
庆脆脆侧重看他纸上说的海货品类单子,王二麻子想了想地址,便道:“有些远。已经出了临海县的范围,北屿县了吧?”
秦大郎回是,“那里的县官是本地望族出身,若是东家想买地切割,怕是有些难。”
“若是无法单做便合作。”庆脆脆道,“人不会嫌钱少,只想要更多。一处寸草不生的荒滩,若是我们去接手还能生钱,对政绩、民生都是好处。”
只是缺个牵引搭线的人。
她想想,觉得还是靠着自家人上门为好,“年后,你备上一份厚礼,送给北屿县官的夫人。再一份礼送给他族中的上年纪的族公那边,先卖个熟脸。”
做生意这些年,早就明白这世上的银子也是有名号的。
抱团来抱团去,一个富一窝富,白手起家难,难在起家后如何不坠起势。
秦大郎领了命,告退。
庆脆脆倒是不觉得烦扰,平顺了这些年,家里积蓄不少,田亩山地,光是镇上的地皮子租金都一把把的,自然不会短缺了吃喝。
但是工坊生意是起家之源,她总舍不得真的弃了。
路有猛虎,便绕道而行。
总有法子的。
她将醒了的闺女递给丈夫,道:“大不了咱们也去卖丸子汤,生意好了,一天能赚个七八十个铜板呢。”
王二麻子有娃万事足,托着闺女的小脑袋逗着,“你要是实在闲了,便将许诺给我的衣衫快快做好,我年后想穿。”
庆脆脆无奈一笑,应承了一件外披,从春到冬,不知被催了多少回了。
怪她一有功夫心里只惦记着给闺女儿子的东西。
“保证,保证你年后一定穿上走亲戚。行不行?”
——
腊月二十九的时候,王丰进来回禀,墙边的赵老姑婆婆没了,赵家对外说是感染了寒疫,喝了多少药都好不了没的。
庆脆脆当时正喝着一盏燕窝甜汤,眉峰都没抬,“什么时候下葬?”
“今儿后半晌上山。
赵家如今没几个回来,一来,三年前那场染病死的没几个了。二来,赵家老姑婆婆是个刻薄性子,活着的时候对子孙也不好。”
庆脆脆想想,又问:“那于家那个没给主事?”
说起这个,王丰有些困惑,“没有。往日村里没了上岁数的人,于山峰都会出面的。今年倒是少有在人前露脸的时候。”
那边也是有他的眼线的,“好似说于家有远房亲戚回来了,他有事情要忙。”
远方亲戚?
庆脆脆蹙起眉头。
于家这些年是没分房,却又小辈搬出村子的情况,现今留在于家那一片屋舍里的多是些上了年纪的没牙货,她懒得料理。
当年那场大火,成为引发村里人忌讳自家生意犯神仙的由头,间接导致了她流产。
真凶赵家老姑婆婆这些年由着小辈磋磨,生不如死,算是偿命。
那于家却因为她寻不到罪证无法惩处,便放到今日。
这世上报仇雪恨并非只有一挥刀一种解决方式,刀刀有血,却总吊着一口气同样折磨人。
“于二强那边有喜信吗?”
“没有。立冬的时候从镇上典了一个生养过好几胎的女人,没响动。”
他抬了抬头,瞟一眼夫人的脸色,不像是发火,挺平静的,道“但是于家在四处打听卖男婴的人家。好似已经说定了要年后就接回家。”
庆脆脆莫名笑了,“凡是家中卖男娃的,要么家里穷死了养不起。要么碰上了糟心的爹娘。
若是前者,给足了银子,孩子自然还是养在亲生爹娘跟前才好。若是后者....”
她沉吟片刻,“便买了送到庙里给老和尚吧。等到懂事将身世说明,跟着那样的爹娘还不如吃菩萨香火呢。”
王丰懂她的意思了,“那伺候赵老姑婆婆的冬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