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杨晏清看了看两人此时三步远的距离,挑眉。

萧景赫一时语塞,抬手抵在唇边轻咳了声。

杨晏清若是想,一贯最是能善解人意与人解围的,他眉眼含笑开口搅开两人间有些尴尬微妙的气氛:“今早镇抚司衙门接了个新案子,于情于理我都该去一趟的。”

萧景赫的动作顿了顿,见杨晏清抱着琴沿着小路往外走,眼眸微眯,跟了上去。

“陛下赐假半月,先生倒是一日都不得闲。”

杨晏清:“毕竟是谋逆之案,交于刑部不妥。”

萧景赫握着长刀刀柄的手指上下摩挲了两下,没吭声。

杨晏清没等萧景赫回答,似乎两人间进行的是再寻常不过的闲聊:“五年前詹王犯下大案,意图谋逆满门诛连,殿下身在青州或许对当年这件大案并不甚了解。”

“云州与青州接壤,云州受灾民不聊生……如此大案,本王还是知道的。”

“也是,当年云州起义叛军,还是殿下率军平叛。”杨晏清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那一仗,打的很是迅猛干净。”

只是当年朝中动荡,那场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平叛开始的迅猛,结束的却甚是潦草,萧景赫事后递上去的奏折只写了尽数诛杀,每一个字,都假的让杨晏清与小皇帝萧允忌惮疑虑。

正当两人间的气氛再次凝固之时,忽然,一团雪白色自旁边的草丛里窜出来直扑向杨晏清脚下!

杨晏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脚下一绊身子朝前倒去,惊吓之际手臂失去了力道,怀里的琴朝着地上砸去!

萧景赫见状抬手攥住这人的手臂托住了往前倒的杨宴清,另一只手伸出去捞出了下坠的古琴,没成想手心却传来全然陌生的触感,男人的大脑瞬间嗡的一声失去了所有情绪的感知,他舍弃了那些无用的、只会令人痛苦瘙痒的忍耐克制,紧紧地,攥住了手里那温润修长的指节。

贪婪在一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理智,肌肤接触所带来的的巨大满足感让男人的漆黑的瞳孔里缓缓浮现出赤红。

杨晏清几乎是在站稳的同时就发觉萧景赫的不对劲,他不动声色的反手握住萧景赫已经浸出汗水的手心,修长的手指插进男人带着厚茧的手指缝中,指腹轻轻摩挲着。

杨晏清的眼神牢牢锁住面前的男人,在男人攥住他的手越来越紧猛地一松的同时放开,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垂眸将古朴端庄的伏羲琴重新抱在了怀里。

萧景赫:“……”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口气提起来出不去又放不下来,难受的要命。

将方才与杨宴清十指交握的手背到身后,萧景赫的脸色有些难看,薄唇张开又合上,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懊恼。

杨晏清却是半点解围的意思也没有,就这么站在原地眸色沉静地注视着萧景赫,比起寻常人眸色稍淡的瞳孔里看不见丝毫情绪波澜。

“去用午膳。”萧景赫板着一张俊脸。

说完转身迈着大步飞快离开,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

靖北王府用膳没有皇宫里的诸多讲究,侍女上菜之后便退了下去,正厅里很快便只剩下杨晏清和萧景赫两个人。

萧景赫不发一言,伸出筷子就开始夹菜扒饭,眨眼的功夫已经空了一个碗,颇为不爽的啧了一声,伸手把面前的空碗又换了一碗米饭。

刚夹了一块豆腐放在碗里的杨宴清:“……”

萧景赫察觉到杨晏清看过来的视线,抬头:“看什么?不合胃口?”

桌上的菜色可以说是泾渭分明。

靠近杨晏清那边的都是京里常见色菜色,精致清淡,一个盘子里就摆了几口菜;萧景赫那边几乎见不到几根绿色,每一道菜里面不是肉就是辣椒,还有几盘里面都能看得见一整串的花椒。

“看豆腐。”杨晏清垂眸用筷子夹开碗里雪白的嫩豆腐,从鼻间哼出轻笑。

萧景赫莫名觉得有些燥意,狠狠皱了下眉,完全没有受到对面厌食书生的影响,自顾自的低头风卷残云。

杨晏清咽下嘴里的豆腐,似乎觉得不得劲,忽然开口:“殿下可以让在下尝尝吗?”

萧景赫:“?”

迎着萧景赫再次看过来的目光,杨晏清慢悠悠道:“殿下那边的菜看上去可口些。”

这人是不是存心不想让他好好吃饭?

吃饭就吃饭,话说的那么、那么!

萧景赫有点想发火,但是想起方才自己抱着这书生不松手的事,理亏地将涌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干巴巴道:“我在上面插了不许你吃的牌子吗?”

杨晏清听到这话十分不客气地夹了一块油汪汪的排骨,小肋排这个位置的肉质最嫩,抽了中间的骨头就是一整块腌入味的肉块。

这盘排骨刚上的时候萧景赫就分配好了盘里仅有的三块小肋排,杨晏清夹得那块好巧不巧正是他特意想留到第三碗就饭吃的。

这书生真会挑……不是说这人喜好清淡不食荤腥吗!

作为被无数人盯着想要拉下亲王位置的上位者,萧景赫被手下的幕僚劝谏收起所有的偏好,若是在军营或是外面倒也算了,王府里也并不是每一日都会做他爱吃的腊排骨,每一盘腊排骨里面也只有仅仅几块小肋排,却被眼前的书生当面抢走了一块。

萧景赫暗自咬了咬筷子,嘴里咀嚼的力道加重了不少。

杨晏清努力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总感觉对面坐着的男人从一匹危险的墨狼瞬间退化成护食未遂的大狗,头顶的耳朵耷拉在两边有些怨念地哀悼自己心爱的骨头。

就着男人啃骨头发出的磨牙声将那块小肋排吃的干干净净,末了,杨晏清还特意将骨头端端正正摆放在旁边的盘中。

萧景赫眼角的余光扫到那根骨头,心头一梗。

“同桌而食,殿下就不怕被我下毒?”

杨晏清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样自若平常的同桌吃饭了,在宫中自不必说,就算是在看上去铜墙铁壁的镇抚司内,他的每一顿饭都有内侍尝毒,隔上一段时间就有中招被送去医治的内侍。

他看似一直在吃,实际上却用的很少,除了最开始的那块豆腐,之后便没有碰眼前的那些看上去精致的菜肴,跟着萧景赫的动作偶尔夹一筷子放在碗里慢慢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