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宫宴的日子。
不过帝王生辰是不能被外人随意知道的,这个日子只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大吉之日。
今年正逢璟帝整生,这场宫宴办的格外盛大。
往年璟帝的生辰因品级不够无缘入宫的府邸,今年都纳入了邀帖的范围,但即便如此,也不是谁都能参与的。
不过这方面自然不是瑞国公府要操心的事,他们是一品爵府,加之瑞国公在朝中的官职,他们便是排位也是能排在离天子最近的前三桌的。
盛昔微坐在马车上等着前边宫门排队放行,跟她娘嘀咕:“娘,这次宫宴过后二哥该能回家了吧?”
因着今日宫宴的规模,皇城里的守卫更加严格,盛昔微的二哥身为皇城卫司使,都已经好些日子没着家了。
“嗯,之前你二哥让人递了口信来,大概宫宴后三五天便能回了。”
盛夫人边说边再次理了理她的衣襟,不免又要就进宫的诸项事宜叮嘱一番:“笙笙第一次入宫,跟着娘,切莫乱走,可记着了?”
虽然盛昔微的礼仪教养一直很得体,向来是不须她操心的,但宫中规矩多,盛夫人自然担心也多一些。
盛昔挽上她娘的手,无奈的软声道:“这一路您都说了多少回了,就放心吧。”
盛夫人嗔了她一眼,母女俩没多久又聊起了别的。
没多久却听见外头好似有疾驰的马蹄声。
盛昔微忍不住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看,今日这种日子,还有人到了宫门前马都未下的?
但在她的好奇下,也只看到了一匹快马驮着两人快速从最边上的小门进了皇宫,而在两人进去后,小门也马上关上了。
盛昔微没看清人,却听到盛夫人低声说了一句:“后头那是恒安寺的明相大师,看来……太子又不好了。”
第3章萧熠将一切隐忍了下来(捉虫)……
五月的天阳光正好,宫门前的马车移动缓慢。
刚刚的快马入城好像一个短暂的插曲,甚至没有在城外掀起什么波澜。
盛昔微放下帘子,看向自己娘亲,轻声问道:“娘亲为何这么说?”
盛夫人本不欲与她说太多宫中的事,但太子从小身子便不好,在城中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于是她便还是简单说了两句。
“当年替太子诊过脉的秋神医早已在外云游多年,皇上偶然得知明相大师也是医术卓绝之人,这些年他便受皇上所托,替太子诊脉,但明相大师进宫的几次,都是太子病的严重的时候。”
盛昔微听后点了点头,喃喃道:“这样啊……”
她并不常去恒安寺,上次一才堪堪是她第三次去,是以也不知道寺里的明相大师还是个医术圣手。
但太子萧熠这个人,却是时常能在京中听人说起的。
对于当今太子,人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惊才绝艳,天妒英才”。
太子从小体弱多病,近些年来身子越发不好,一年不如一年。
但即便病体也难掩他的才学和卓绝见地。
听闻太子殿下在皇后意外薨逝后并没有被送入哪位妃嫔宫中,而是由璟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且极其聪慧,才智过人。
萧熠七岁作论,十岁参朝,显露出惊人的治世之才,又耳濡目染帝王之术,若不是这个身子,储君之位不做他人想。
盛昔微的父亲瑞国公非常欣赏太子的才学,也曾因此觉得甚是惋惜。
如今她回想起父亲那时惋惜的神情,也不禁觉得心里又些郁郁,替这位太子殿下难受。
越是天赋异禀之人,碰上这样的事越会觉得老天不公吧,说不定会因此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寡言,心思深重。
感觉有点可怕,但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盛昔微的脑子里,太子殿下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有些阴郁的人。
马车终于往前动了一下,将盛昔微的走神晃了回来,而后便听到小窗边上传来三哥盛之冬的声音:“娘,小妹,要进城门了。”
盛昔微在马车里应了一声,与娘亲一起安静等着,将刚刚心里那点颇为惜才的难受劲儿缓了过去。
比起宫门口各家马车安静又缓慢的入宫,东宫内则是一片兵荒马乱的焦急。
宫人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步履匆匆的按照内殿里的吩咐端着东西进进出出,皇上和太后都在寝殿里,然而除了脚步声,屋内静的让人心慌。
璟帝今年刚满五十,正值壮年,一张面孔十分英俊,带着帝王杀伐果决的威严,但此刻他却紧紧皱着眉,不住的在殿内来回踱步。
太后华氏年事也不算高,刚刚六十,因着保养得宜,面上看起来只有五十多的模样,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眼眶都泛着红。
宫中的人都知道,太后性子冷清,加之近些年腿脚有些不好了,甚少会出自己的昭和宫,也早就打过招呼让小辈们不用天天去请安。
人人都道太后在亲缘方面很是淡薄,除了对皇上和太子。
其实璟帝非太后亲生,但生母过世后便养到了太后膝下,两人母子情分数年,璟帝一直对她敬重有加,至于太子,从他出生起便是太后的心头肉,连对自己侄女兰妃所出的三皇子,都未有对太子的万分之一好。
近些年为了太子的身子,两人已是操碎了心。
明相大师把脉足足把了小半个时辰才从床边起身,璟帝见状赶紧走了过去,不住问道:“大师,太子如何了?”
今早太子突然咳血,止都止不住,没过多久便昏迷过去,太医院一众太医轮流来看,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皇上只能赶紧让人快马加鞭出宫请了明相大师过来,一颗心从初初吊到现在。
明相大师微微低头颂了一句法号,声音平和:“皇上宽心,殿下暂时无碍了,贫僧施过针,大约再过一个多时辰殿下便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