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2 / 2)

gu903();更何况,太子这般英明神武又相貌英俊的男人,想要嫁入东宫的女人如过江之鲫,权势于他而言重于性命,彼时他能为了围剿赵王抛弃沈虞,就极有可能再抛弃第二次、第三次……

他不希望沈虞和太子回去。

即使是一辈子嫁个平凡人,只要平安顺遂,无灾无难,他便十分满意了。

好在如今看来,沈虞尚且能沉心静气。

“走便走了,偌大的杭州城还能容不下他那尊大佛不成?”

周让给沈虞夹了一只珍珠团,淡淡地将此事在一家人面前揭过去,“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能想清楚最好,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日后家中都不许再提他。”

用完晚膳后,周让留下了沈虞,和颜悦色道:“小鱼,前些时日淮安去了南屏山剿匪,不幸身边人出了奸细,里应外合,泄露了行军路线,他受了伤,你可想去看看他?”

顿了顿,又说道:“不想去也没事,我已让你舅母给杭州府廨送去了一支老山参,他身上受了些轻伤,想必没过多久便能痊愈了。”

沈虞微怔,“他是……被身边人出卖,才受伤的么?”

周让说:“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

沈虞垂下乌浓的睫毛,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

周让未曾注意,只捋着美髯,长长一叹,“南屏山的匪患也有五六年了,咱们苏杭二州的富庶物丰,风调雨顺,朝廷这几年却总忙着打仗,调走了折冲府的府兵,杭州府廨的那些皂吏就更不用说了,一个赛一个的不中用,反倒帮着那些山匪打自家人,害的淮安也受了伤……”

月明星稀,正房的门“嘎吱”一声开开又被关上,惊起枝桠上的乌鹊无数。

春山院中,一见沈虞回来,周绾音立时扑了上去抱住她,歪着小脑袋道:“表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面色不太好?”

“表姐没事。”

沈虞微微笑了笑,摸摸绾音的小脑袋,两人一齐坐下,她说:“这么晚了来寻表姐什么事,说罢。”

周绾音耳根微红,“没什么事呀,就想和表姐随便聊聊。”

沈虞还能不知这丫头的脾性,瞥她一眼,“知道你想打听谁,放心吧,他这次应当是真的走了,不会回来了。”

周绾音闻言才算是松下一口气,抚着胸口心有余悸道:“乖乖,这位贵人在咱家待一日,我这心上就多忐忑一日,所幸他今个儿是走了,但愿往后也不要再回来。”

沈虞饮了口茶,又款款放下,神情静默。

微弱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愈发衬得她乌发雪肤,颜如舜华,饶是周绾音见惯了她这般容色,也禁不住痴愣一回。

这几年不见,她觉着表姐变了多了,虽然稳重沉静了不少,却再也不似从前那般鲜活明媚了。

难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

她既羡慕沈虞,又同情沈虞,太子殿下虽然做了许多错事,但是他那样的优秀的男人世间少有,如果表姐依旧忘不掉、放不下,她其实心中也能理解。

周绾音托着腮,喃喃道:“表姐,喜欢一个人,真的能喜欢一辈子吗?如果终是错过了那个人,这一生还能遇见对的良人么?”

刚及笄的小姑娘,正是年少慕艾、情窦初开之时,已经为了自己的将来愁肠满腹。

她喜欢魏恒,可是两个人之间的阻力太多,若是魏恒无法高中,两人便注定无缘,从此后萧郎路人。

她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她不可能再等魏恒一个三年,爹娘不会允许,即便答应,若三年之后依旧是落榜呢?

明知魏恒一切都是为了她着想,可她就是心里难受,心中的苦闷无处倾诉,除了沈虞,她又不好意思说给旁人听。

忸怩了一回,周绾音方才下定决心,捏着沈虞的袖口的缠枝芍药小声将一切如实相告,包括今日魏恒突然上门表白心意。

“……从前我虽与他心心相印,亦知他也是心悦与我,可他总是对我保持一段距离,若有若无,实在令人恼恨,我本想他若一直如此,我便与他断了罢了。今日他却忽然上门来,与我敞开心扉,说明朝春闱若高中,便上门提亲,叫我一定等他,勿要转意,我当时又惊又喜,又恼恨于他……”

周绾音忿忿说完,望向沈虞,却见对方神游天外,诧异道:“表姐……表姐,你在想什么呢,可有听我说话?”

“听见了。”

沈虞默然片刻,轻声问:“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肯定是要等他的呀!”

周绾音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闷闷道:“我喜欢他,自然便要等他,可他如果明年春闱不中,我与他就从此有缘无份,我从不介意他的出身与门第,荣华富贵也好、粗茶淡饭也罢。”

“我喜欢就是他这个人,便是他一穷二白,我与他吃糠咽菜,只要他知晓上进,我吃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我想要他赶快上门提亲,说不准爹爹爱重他,一时应了呢?可是他拒绝了我,我心里难受……表姐,呜呜……”说着就扑到沈虞的怀中,抹起泪儿来。

小姑娘小小的脑袋里,藏了许多的心事,怪不得这几日都不得笑颜。

沈虞心中微微一叹,温柔地抚着妹妹柔顺的长发,开解道:“魏先生心思深远,人又稳重,他若真只是喜欢你的身份地位,定是比你更迫不及待地想将这桩婚事应下呀,可是他为了你,放下手头安逸的日子不过,去应明年的春闱,若不是真的喜欢你,又怎会多此一举呢?”

“喜欢一个人,会想要与她朝朝暮暮时时刻刻不再分离,可是真心爱一人,却可以为了她容忍漫长的孤寂与等待,哪怕是从此错过放手。”

她摸了摸周绾音的小脑袋,“所以,你明白了吗?”

周绾音想了半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不过表姐这样一说,好像他还挺喜欢我的。”

小姑娘的悲伤很简单,喜悦也很简单,颦蹙了多日的愁眉终于展颜笑开,可她仍旧不死心,勾着姐姐雪白优雅的玉颈,好奇地问:“如果姐姐是我呢,姐姐会怎么选?”

她吗?

沈虞安静地想了一息,“若是姐姐在你这个年纪,只怕是和你一样。”

可是如今她已不再是小孩子了,可以肆无忌惮的玩闹,是因为知道被人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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