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青年抱了亲自船上下来,走近了她才发现,那不是旁人,正是五年没见的大哥!
五年没见,当年满脸稚气总爱撒娇的小丫头变成了纤弱柔美的少女,杏眼桃腮一颦一笑清丽动人。
少年也变了,褪去了幼时的青涩,面上已有了青年人的俊朗与成熟稳重,唯独不变的,大约便是他眉目间的那一抹温和。
她一眼将他认了出来,只觉得心中的委屈一瞬间到了极致,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丢了手中的野果子,扑进了沈逸的怀中。
……
李循回来的时候,沈虞正在屋里对着月亮吹箫,箫声哀婉凄切,婉转悠长。
李循没有叫人去打扰她,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等她吹完。
沈虞放下紫玉箫,只觉得心口缺了的那一块仍旧是空荡荡的,可是她不想再吹下去了,因为待会儿李循便会回来。
恍惚间,头顶却忽然落了只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沈虞就像是触电一般,身形一僵,而后惊喜地站起来,“逸……”
李循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怜惜和柔软。
“怎么了?”他疑惑,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没,没什么,”沈虞很快地低下头去,“世子今日回来的倒早。”
“嗯,”李循也没说为什么回来的早,“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沈虞要去把箫装起来,李循却攥住了她的手,将那箫拿过来仔细打量。
“你会吹箫?”他有些惊讶。
之前就听人说,沈虞十一岁的时候生了病,去了东都的乡下休养了六年才回来,以前人人都说沈婼是长安第一才女,如今看来,沈虞竟也不输给她。
不仅会画画,并且画得还很不错,煎茶、磨墨都十分精通的模样,想来是去了乡下,也不曾将从前学的懈怠了。
这些东西,想来应当都是沈崇教的,沈崇是一代大儒,内阁首辅,沈虞又是他极疼爱的孙女,想必是将毕生所学都尽传了。
她刚刚吹的那首曲子,他都不一定能吹得出来那种意境。
又想到她白天她明明受了那样的委屈却咬紧牙关不愿落泪,还跟他道歉给他添了麻烦,若是真的不委屈,又怎么会在他走后独自一人对月吹箫遣怀?
李循不知道,沈虞为何这么能忍,甚至连自己最亲密的人都不愿吐露分毫。
可正是如此,他对沈虞不仅多了几分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怜惜。
“刚刚吹得那曲子叫什么,怪好听的。”李循把玩着沈虞的紫玉箫问。
“叫……”沈虞紧张地盯着李循的手,生怕他一不小心把箫摔下去了。
“没有名字,妾身随便吹的。”
“这么好的曲子也没名字没词?”
“没有,”沈虞随口敷衍他道:“有些曲子,配上词反而俗气了,他人有心事,知音忖度之【注】,权看心境。”
李循琢磨了一会儿,沈虞这话竟还有几分佛理,不禁笑道:“你这话,倒与我堂兄有些相似,他也是个极爱搏琴制谱,却从不写词的……”
想到李衡,眼底带了几分怅然。
这首曲子其实是有名字的,名为《燕燕》。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可惜那时的沈虞不懂沈逸的心中之意,为何大哥的《桃夭》便是欢快热闹,《燕燕》却如此缠绵哀婉。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腿还疼吗?”李循终于将箫收了,又问起她的腿。
“不疼了。”沈虞松了口气,忙伸手想去拿回她的箫。
“沈虞……”
李循有些不悦,匣子一扣挡住她的手,挑起了沈虞的下巴,“你不说实话。”
“真不疼了……”沈虞刚刚说完,冷不丁被李循打横抱起,抱到一侧的小榻上,掀起她的裙子,她膝盖上的青紫便赫然呈现在了李循的眼前。
李循轻轻按了一下,沈虞情不自禁地轻嘶了一声,想将腿抽回来,却被他一只手便轻轻松松的攥住。
“活该,还说不疼。”
李循虽然语气冷沉,手中的动作却是轻柔的。
他找来郑太医开的金疮药,将药膏先在手上揉开,再一点点抹在了沈虞膝盖上的青紫处,也顺便一道把昨夜叫他不小心掐紫的地方也揉了揉。
小姑娘的腿白皙匀称,握在手中如丝绸一般滑嫩,李循原本是好好想给她抹药,可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她大腿上昨夜残留的痕迹,这药抹着抹着就变了味儿。
“世子……”
沈虞忽地按住李循朝他裙下探来的那只手,难为情地道:“我、我自己来行不行?”
李循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掌心干燥而带了薄茧,偏他动作又慢,慢条斯理的仿佛是在庖丁解牛,沈虞忍了又忍,几次想说自己来,又怕李循说自己多想,眼看着李循的那双手越揉越往上,轻拢慢捻抹复挑,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李循闻言手中动作一顿,抬头慢悠悠地睇了她一眼。
“别乱动。”
又低下头抽出自己的手继续,语气淡淡又漫不经心地道:“怎么,想了?”
沈虞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想了”是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