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骗人,推开一块石头,墙脚果然现出一个小洞,洞中污物杂陈,又脏又臭。寒花笑略做估计,虽然艰难,钻出去的希望还是极大,没有时间多想,俯身强忍住恶心,双手扒开洞口秽物,钻将进去。洞口实在太小,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豁然,将头伸出洞外,已是墙外另一所宅子的院子。他正拟加把劲,整个过来,双足忽被提住,在他来不及反应间,被大力往回拖去。
寒花笑功败垂成,被拽回大祚荣院中,七八名靺鞨武士一拥而上,再不客气,绳捆索绑将他擒下。寒花笑心底长叹一声,从未有过的,目光利如夺魄之剑射向众武士身后得意洋洋的劫念莼,声音中透出刺骨的冷:“你做了什么一定,你将为此付出代价”
一股寒意泛上心头,劫念莼的得意倏忽间一扫而空,寒花笑剧利的眼神与冰冷的语言仿佛一个毒咒,在那一瞬间深刻在她心头,令她不寒而栗,且再亦挥抹不去。她怔怔地看着他被架走,忽然觉得他原来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得仿佛隔了宿世相遇,而她却为何曾以为对他了如指掌呢
许久,她始回过神来,向早以空空如也的前方虚弱地嗤笑一声:“你吓唬谁来胆小鬼”
唐遮言作品集杀手九重天第一部太阳旗
第二十一章东城血战
花归处分别握住寒花笑与泉盖峙的手:“我们又在一处了,不过一两天感觉到像是阔别了许多年一般。这是不是叫两世为人叶静呢”
见到战友无事的喜悦并不能掩盖努力失败致生灵涂炭的苦痛,而给自己最后最重一击的恰是战友的爱侣。寒花笑轻轻地一握,便松开了手,什么亦没有说。
泉盖:“他随左轻扬去办些事情。”
花归处奇怪地向寒花笑:“你怎么了”
寒花笑转向身后的大祚荣:“左功定是不是已经进城了”
大祚荣摇摇头,艰涩地一笑:“还没有,不过左飞扬已给丁振武他们包围在金乌馆。他的心思全放在烈日与红日两所山庄上,旗中除了堂定言的第三旗支持他的已非常少,丁振武现在是太阳旗新选的旗主。”
泉盖峙:“丁振武亦是你的人”
大祚荣:“说我们互相利用更确切。三位兄弟,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苦衷,我们或许可以合作,左功定是我们大家的敌人,事实证明他比我们都棋高一着,我们只有团结起来,和衷共济才有希望战胜他。”
寒花笑疲惫地轻轻摇一摇头:“还有什么意义”
大祚荣:“左功定攻取冀州虽已不可避免,但得到冀州不代表得到武器。十三库图他还没有得全,我决不能让他得到武器,那样我的族人将永无翻身之日,宁可战死不愿苟活,这就是我的族人,我们再不能忍受契丹人的奴役。契丹人得到武器,首先要做的便是横扫河朔,甚至南下富庶的中原掠夺,那时大周百姓的苦难与冀州一城之悲惨相较,孰重孰轻毋须多言。寒兄弟,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花归处:“你手下有多少人可以阻止左功定得到武器,依靠丁振武那群乌合之众么他们只能败事有余,即便不见风使舵投向左功定亦当不得契丹军一击。”
大祚荣:“丁振武没有脑子,且只是个傀儡。我们能依靠的是落雁军,整个冀州眼下亦只有这支武装能与左功定颉颃。”大祚荣的意思已明白不过,他因为父亲大乞乞仲象及族人为契丹人控制,不敢出面与左功定做对,欲让寒花笑诸人出面,引导落雁军牵扯住左功定的契丹军,不让他们得到武器。他愿意在暗中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寒花笑:“大先生,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若冀州落在左功定手上,落雁军亦难倚靠,再想阻止左功定得到武器难于登天。若你的民族是宁死不屈的民族,此刻便是痛下决心之时”
大祚荣愧疚地:“寒兄弟的心意我明白,你为的是你大周的百姓,我为的是我族中父老兄弟,我很想帮助你,可我不忍心数万族人因我而人头落地。你明白么”
寒花笑无法指责大祚荣,易地而处自己亦将作出同样的决定。他振作一下精神:“那么,不要阻止我离开,你已经做了左功定要你做的事,我改变不了太阳旗的命运,可我还是要尽我的力量拒契丹人于城门之外”
花归处:“还有我”
泉盖峙看他们两个一眼:“你们两个疯了。好吧,我陪你们疯。”
三人相视一笑,转身向门外行去。
大祚荣看着他们昂然以赴死的步伐离去的背影,心底生出说不出的古怪。在这个城市他看见过许多满口激昂满身正气的大人物四下招摇,那时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当风雨来时,这些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家伙一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挺身而出的却会是一个平日里胆小如鼠、畏畏缩缩的小刺客,一个被人追杀得连头都不敢回,朋友躲得精光的二流侠客和一个有国难奔,家破人亡的亡命贵族。平日里他们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寒花笑甚至是谁都可以打上一拳踢他两脚的面团般的家伙,而乌云压城之际,他们却没有一句豪言壮语没有任何伟大姿势简单地迎上前,去做那些逃之夭夭的大人物们信誓旦旦曾许诺要做的事情。
他忽然间明白了这个民族为什么会如此伟大,又为什么正走向衰竭
三人行出第三进院子,劫念莼不知从哪里钻出,不敢看寒花笑,向花归处:“你们去哪里”
寒花笑拉着泉盖往外先走,小声说:“我们能指望的惟有红日山庄的军马仍在东城,且没有乱套。走着去肯定来不及,你能不能弄两匹马来”
泉盖:“直接到马厩里抢吧。看大祚荣的意思不会拦阻我们。”
寒花笑一时无语。他们都明白大祚荣陷于两难之境,既希望他们能成功地阻截左功定进城,又惟恐契丹人伤亡过重,无功北返后迁怒他的族人展开屠杀。他最终将怎样决定谁亦说不准。
花归处不知怎么安置住劫念莼抢步追上:“我现在能有得一两成战力,不知道够不够用,要是不死,我回来一定潜心研究一种功法,不管多重的伤趺坐个半刻钟便伤势全好内力尽复。到时候你们两个来拜师,乱磕几个头就教给你们。”
寒花笑:“大祚荣首鼠两端,还是不惹他为妙,到街上去抢马来买吧,钱我还有些。”
泉盖:“就算红日兵还在东城,他们怎肯听我们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