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璨月回想先前在水榭里听到的那些声音,心底惊疑到底难以按捺,挣扎半晌后,道:“郡主,是因为郎君吗?”
水榭离前厅看似有段距离,但其实就隔着一堵墙、一片湖,三殿下的死讯,璨月听得再清楚不过。
居云岫道:“我在你眼里,是一个会因为一次争执就杀人泄愤的人吗?”
璨月心里更沉,想到另一个原因,声音更低:“那……是因为苍龙军吗?”
这一次,居云岫没有反驳,璨月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三年前,苍龙军在雪岭全军覆没,光耀一时的肃王府轰然坍塌,整整二十万赤胆忠心、浴血奋战的将士葬身荒野,除小狼王战长林外,无一人生还。
三年来,无限的悲痛摧残着他们,无数的疑惑折磨着他们,直到今日,这一切才终于有了根源,有了答案。
璨月想到启程洛阳时居云岫交代的那些话,想到战长林的离开和返回,想到所有的矛盾和疑团,豁然开朗,也悲愤交集,眼泪黯然流下。
泪水浸着她的脸,也浸着居云岫的心,两年前,她从奚昱那里获悉真相时,何尝也不是这样悲恨?
悲一切无法挽回,恨真相如此残忍,更恨在真相以外,受害者被迫反目成仇,施暴者却能黄袍加身,坐拥天下。
思及此,深埋于心底的恨又开始抽枝,蔓草一般,居云岫闭上眼睛忍着,开口:“回头,扶风会告诉你一切的。”
璨月哑声:“奴婢明白。”
既然事关大业,知情的人自然越少越好,璨月完全理解居云岫在此以前的隐瞒。
“把眼泪擦了吧。”
璨月拭泪,不多时,屋外传来喧哗声,二人知道是前厅的事情传开了。
璨月道:“郡主先安心在此等候,奴婢出去看看。”
喜婆从前厅赶回来,脚步都是虚浮的,抹着胭脂的一张脸像被白浆刷了一般。
跟璨月一样,她也没能挤进前厅里,可是光凭这一路上听到的消息,就足够她魂飞魄散了。
相爷大婚,三殿下、四殿下结伴前来庆贺,结果庆贺是假,闹场是真,堂堂皇子,竟把那腌臜至极的屎尿“烹饪”成“菜”,命人端上筵席,扬言替相爷款待众宾。
更匪夷所思的是,放言以后,三殿下主动给相爷敬酒,结果一杯酒敬下去,竟是把自己“敬”死了!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现在,前厅混乱成一片,四殿下悲痛欲绝,命人围了赵府,执意要缉拿相爷回宫问罪,赵老爷承受不住,当场晕倒,其余宾客吵的吵、劝的劝,今夜这洞房花烛,是眼见着毁了!
喜婆心惊胆战,魂不附体地走回秋水苑,守在新房外的几个丫鬟簇拥上来,不停问着外面的吵闹声是怎么回事。
喜婆板着脸孔,想到居云岫还等在屋里,先呵斥丫鬟们住嘴,这才道:“相爷在前面有些事,处理完后,自会回来,没有你们几个操心的份!”
话虽如此,心里却乱成一团,不知道要不要进屋里禀告居云岫,正在此时,一人从院外匆匆而来,喜婆定睛一看,认出是相爷跟前的扈从。
喜婆立刻迎上去。
延平奉命而来,开门见山:“转告夫人,陛下有急事召相爷入宫,请郡主早些歇息,不必等候。”
喜婆一凛,便知道相爷是被四殿下派人带走了。
“那……”
“其余事情,均不许向夫人透露。”
延平还要护送赵霁进宫,传完话后,不再停留。
喜婆琢磨着后一句,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进屋里,忙对院里的丫鬟们一番交代,摸着胸口平复半天,这才走进新房。
喜烛还在烛台上燃烧着,烛泪已凝成一截,居云岫坐在重纱叠帐的床上,闻言道:“那就先歇息吧。”
喜婆倒是没想到她这般爽快,转念一想,郡主毕竟是宗室贵女,乃是最知轻重的,便松了一口气,道:“奴婢这就叫人来伺候夫人。”
很快有丫鬟进来伺候居云岫宽衣,因着是洞房夜,相爷还没来,所以沐浴用的热水还没有备齐,居云岫道:“不必麻烦,我乏了,先这样睡吧。”
丫鬟们虽然惭愧,但也求之不得,暗中庆幸夫人不像外界传的那般高傲冷漠,反而比较平易近人,放宽心后,颔首退下。
门外,璨月主动道:“郡主初来,有些习惯各位姐姐还不清楚,今夜就由我来守夜吧。”
那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明显高兴,也不客气,谢过以后,小声道:“那今夜就先劳烦姑娘了。”
璨月微笑致意,等人走后,折回屋里,对着里间道:“郡主,今夜是奴婢守夜,您有什么事,叫奴婢一声便好。”
里面还留着一盏烛灯,影影绰绰,璨月没能听到居云岫的答复,蹙眉道:“郡主?”
想到今夜发生这样大的事,璨月的警惕性自然前所未有之高,便欲进去,居云岫的声音传来:“听到了。”
璨月这才踏实,收住落地罩边的脚,低声回道:“郡主安歇。”
外间的烛灯依次被捻灭,越来越黑、越来越深的夜色里,眼前这一双眼睛也越明亮深邃,居云岫靠着床柱,盯着面前的男人,心在黑暗里怦动。
“谁让你来的?”
战长林抵着她,回答时,唇近在她耳畔:“谁心里想我,谁让我来的。”
他一开口,酒气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居云岫的耳朵跟着发热,偏开头:“这儿没人想你,走吧。”
战长林仍是压着声音:“走不掉,外面戒备太严,出不去了。”
居云岫眉心微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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