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一阵惊呼。
忽然,秀霜伸出一只小指,随手搭住了白绫里的钩子,控在手中。沈瑄大惊:他手中无剑,这飞雪白绫虽是初次使用,却也颇有心得,屡立奇功。刚才那一招明明志在必得,怎么被这糊里糊涂的秀霜,轻轻巧巧破了
飞雪白绫一头在沈瑄手里,一头被秀霜拉住,飞不起来。幽云、微雨、灵风看见师妹忽出奇招,纷纷喝彩,然而只叫得一声,又静了下来。她们看见沈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这种表情无法用一个词来形容,说是欣喜,是惊讶,是激动,是感伤都不太对。或者这是一种朦胧的、坠入云雾的感觉吧
因为秀霜面朝着沈瑄,拉掉了自己的面纱原来是蒋灵骞
蒋灵骞飞快的从披风下抽出一柄剑,抛给沈瑄那剑银光夺目,沈瑄一望便知,是他的洗凡。
樊胡子厉声道:“秀霜你反了么”
蒋灵骞翩然转到沈瑄身边,与他并肩立着:“老妖精看清楚我是谁你的秀霜早被我扔到河里去了。三年前你们用毒药害我,今天一并算帐”她把秀霜的佩剑扔开,抽出了自己的清绝剑:“瑄哥哥,咱们先把这三个小妖精解决掉。”
幽云、微雨和灵风大怒,三人齐上,顿成包围之势。沈瑄利剑在手,立刻不同起来,使出五湖烟霞引的绝妙剑法,招招都是杀手。蒋灵骞靠在他背后,沈瑄听得她的剑风,有些诧异,他发现她的剑法居然也极其玄妙,但并不是见惯的天台剑法。洗凡清绝,双剑合璧,本来就可以所向披靡。只见两把剑如日月辉映,剑光笼成一个圈子,开始只三尺,后来有了丈余,逼得三个仙使越退越远。
樊胡子这时才有些急了:“不争气的徒弟”她冲入战局中,喝道:“重新组阵”
樊胡子亲自代替了秀霜的位子,和三个徒儿又组成四相玲珑阵。沈瑄和蒋灵骞身边的圈子,立刻缩回到三尺左右。原来这四相玲珑阵果然使将出来,威力还在沈瑄料想之上。蒋灵骞有些焦急:“瑄哥哥,我不懂八卦,怎么办”
沈瑄道:“让我先看看”
两人的剑法都是当世绝顶了,在这阵中居然渐渐施展不开。四相玲珑阵中每个人的招式,都由樊胡子精心设计。每一个人的破绽,都有下一个人补充。各人招数虽不见得厉害,却都暗合五行生克的道理,凑在一起,简直像天罗地网,叫人无处出头,只有躲闪的功夫。尤其是樊胡子转到面前时,几乎招架不住。沈瑄要细细看她的破绽,却担心再战得一阵,蒋灵骞会受伤,遂心生一计:“我数一、二、三,一起往上跳。”
数到三时,樊胡子正好又转到沈瑄面前。蒋灵骞依计,剑舞狂花,奋身跃起了一丈高,腿上被一个微雨拉了一剑,滴出血来。她低头看伤,忽然发现沈瑄并没有起来。
这正是沈瑄的计谋。蒋灵骞先出去,两人不在一处,对方就只能分开力量对付他们。这样四相玲珑阵,岂非不攻自破也是他们轻功好,四周被围,可以从上方窜出。那三个仙使看见蒋灵骞似要逃脱,都不觉急了一步。微雨先乱了招数,本该她先扫下盘,但蒋灵骞飞起时的剑华,却迫得她临时变招,抬腕疾刺蒋灵骞一剑。沈瑄看见阵法一时露出了松散,立刻反手一剑,刺中了微雨的小腹。
剑阵破了。
樊胡子大怒,立刻对沈瑄下杀招。沈瑄回剑不及,只得后退。樊胡子眼前忽然闪出万道金光,一阵寒气逼得她连连倒退。却是蒋灵骞从空中洒下了一把绣骨金针,针针指向她的要穴。
樊胡子憋了一口气,运出“沾衣十八跌”的功夫,金针甫一沾体,便四散飞开。沈瑄见状,也立刻闭住穴道,以防金针伤身。只听见灵风、幽云两声惊呼,却是她们紧追沈瑄,反被师父和沈瑄弹回的金针打中了,登时冷的失去了知觉。“怎么搞的”樊胡子气恼的回头一看,“嗤嗤”两声,沈瑄刺倒了灵风,蒋灵骞刺倒了幽云。
樊胡子的四个爱徒,片刻之间全军覆没,只觉平生未有此奇耻大辱,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剑,几乎要捏出水来才罢休。沈瑄和蒋灵骞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然并肩而上。沈瑄的剑法飘逸绝伦,蒋灵骞的剑法灵动无双。只见洗凡剑如白虹贯日,清绝剑如青龙入水,瑰奇的剑芒交相辉映,却是一幅绝美的景象。
樊胡子叫道:“乱箭射死他们”
可她是白叫,那些侍卫、宫女早就趁乱跑了,没人要替这残暴的主子卖命。樊胡子忽然心里一空,转身就跑。
“樊师姐留步”
忽然间,一个白衣人飘然而下,不见她如何出手,却一把按住了樊胡子。
沈瑄听她叫师姐,心里吃惊。却听见蒋灵骞欢然道:“姐姐,你来的正好”
那蒙面的白衣人,正是当年在镜湖边上救过沈瑄的年轻女子。她含笑道:“说好了午时动手,你怎么抢了先”
蒋灵骞道:“昨天我本来依计潜伏了进来。想不到他来了,所以等不得姐姐。”
白衣女郎道:“有他帮你,足够对付这些妖邪。辛苦你们俩了。”
樊胡子被白衣女郎一手制住,左右挣扎不得,道:“你叫我师姐,又是什么人”
白衣女郎伸出另一只手给她看。那手腕几乎是透明的,却套了一只黑石镯子,纹样甚为古朴,似是先秦时的遗物。白衣女郎道:“本门的掌门信物襄王环,你不会不认得罢”
樊胡子大吃一惊:“你才几岁,怎么会是本派掌门。一定是你骗来的,我知道先师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白衣女郎不动声色,缓缓道:“师姐若能以本派武功,切了我这只手腕,襄王环是你的,掌门也是你的。”说着放开了手,让樊胡子站起来。
蒋灵骞拉着沈瑄,退到了丈外。只见白衣女郎看似一动不动,身边忽然腾起一阵彩云,一时间云蒸霞蔚,异彩流光。一缕缕流霞,宛若锦带丝绦一般在空中飞起,然后向樊胡子周身缠绕。樊胡子的剑一招未尽,周身上下却已动弹不得,如被绳索捆住一般。
沈瑄和蒋灵骞从未见过如此神气的内功,一时都看呆了。
“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樊胡子气喘吁吁道,“师父竟把这一手功夫传了你”
白衣女郎淡淡道:“既然你承认了我,我便可以清理门户了。”
樊胡子道:“我犯了什么错”
白衣女郎道:“你在南汉作国师,犯的错还少么不用我一一点数。清理门户,原来也是师父的意思。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师父收徒的第一条戒律”
樊胡子道:“决不许弟子谈婚论嫁。而我没有”
白衣女郎道:“你确实不曾婚嫁。但师父的真实意思,是绝不可动男女之思。在这一点上,你和大师兄、三师姐犯了一样的错。”
樊胡子眼中忽然出现了激动的神色:“你也要杀掉他们么”
白衣女郎道:“他们已不是本门弟子,我不再管。而你的罪行要严重的多。你在南汉为国师,是冰清玉洁的么”
樊胡子不语,这沉香苑并不止是卢琼仙和黄琼芝的地方。
gu903();白衣女郎也不再问了,身边的云彩渐渐换了颜色,变作了暴风雨的的黑云沉沉、愁雾惨惨,一会儿竟是凄风苦雨、雷霆万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