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2 / 2)

gu903();王氏死死握着兰因的手,却什么都说不出,只能一眨不眨看着她,一字一字重复,“对不起。”

兰因沉默看了她一会后,开口说道:“不清楚您是在为什么向我道歉,但都不必了。”

她的声音虽然冷清,却十分有礼貌,可王氏听完后,掉的眼泪却更多了,是不必,而不是没事,她不需要她的道歉,因为对她而言,她已不再重要了。

——“夫人当初是怎么对主子的?如今您哪来的脸来她面前忏悔?”

——“三姐,你放手吧,我想因因大概是不希望进顾家祖坟的。”

——“王锦,放手吧,你和我都没这个资格留住她。”

想起梦中那些人与她说的话,想到她被人按着连她的尸身都无法收殓,甚至连给她上柱香的机会都没有,王氏就止不住发抖。

如果没有那个梦,她想她一定会冲兰因发脾气,就算她做错了,可她始终是她的母亲!难道她要她向她下跪磕头才肯原谅她吗?可想到那个梦里,兰因众叛亲离身体一天天变差,最后葬身火海坦然赴死……她就只有无尽的难过和害怕。

“对不起……”

她看着兰因,仿佛除了这三个字,她什么都不会说了。

兰因好看的柳眉紧蹙,看着王氏的目光也终于饱含了几分沉吟和打量,她正要开口询问,却听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头推开,苏妈妈走了进来。

“夫人?您醒了!”听到王氏的声音,苏妈妈立刻笑容满面走了进来,边走边还冲身后吩咐,“快去请大夫,再去和老夫人说一声。”

几声答应后,苏妈妈也到了跟前。

瞧见母女俩这番模样,苏妈妈一愣,心中正惊讶于她们何时这般亲近了,便瞧见王氏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她一惊,声音都带了几分吃惊,“您怎么哭了?”

王氏没说话,只是继续看着兰因,仿佛她的生命中只剩下兰因一个人。

苏妈妈只好把目光转向兰因,“大小姐,夫人这是怎么了?”

兰因淡声,“您别问我,我也不清楚。”

她说话的时候,神情平静,可苏妈妈眼尖,还是瞧见了她微微蹙起的眉宇,视线下移,她看到兰因手腕上一道明显的红痕,那是用力攥紧后的结果。她心下一惊,脸都跟着变了,“您没事吧?”

“嗯?”

兰因尚且还在惊讶她的反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方才哦一声,正想说“没事”,却听王氏急问道,“怎么了?”

“夫人,您握得太用力,都弄疼大小姐了。”苏妈妈替她答了话。

王氏这才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大惊失色,她本就没什么气色的脸更是变得苍白无比,这一次倒是无需说什么,她便松开了手,从前嚣张绝伦的贵妇人此时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不知所措地看着兰因嗫嚅着嘴唇道着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让苏妈妈去找药膏。

兰因却摇了摇头,“不必,过会就消了,既然您醒了,那我便先出去了。”说完,她不等王氏开口,便朝人屈身一礼后往外走去。

“因因……”

她听到身后王氏在唤她,可兰因并没有止步。

先前苏妈妈没进来的时候,她看着王氏,脑中曾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她也和她一样,要不然就光昨天那一番话实在不至于让她变成这副模样。

可就算她真的和她一样,那又怎么样呢?

因为她知道忏悔了,她就要原谅她吗?她这二十余年,自六岁起便未再享受过一日的母爱,既然她在她最需要的那几年都没有陪在她的身边,那么以后她弥补再多,对她而言也没用了。

她只希望她以后的人生可以平平静静的。

兰因走出房间,入目是艳阳晴天,阳光有些刺眼,可她还是仰着头任那晴日照在自己身上。

她的心情很平静,就是……

她忽然有些想他了。

这种时候,她特别希望他能陪在她的身边。

王老夫人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已经醒来。

她坐在花厅,看着坐在底下椅子上的顾情,见她低着头,贝齿紧咬红唇,两只手无措地绞着帕子,连抬头都不敢,仿佛她是什么话本中的恶毒妇人,见她这样,她心里就怎么都对她起不了怜爱之情。

其实顾情刚被找回来的时候,她对她也是心生怜惜的。

她统共也就两个外孙女,都是锦儿生的孩子,她对她怎么可能不疼爱?更何况顾情从小走丢,在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能被找回来,她自然是高兴的。所以知晓她被找回来的时候,她立刻动身去了临安,即便顾情瞧见她总躲在锦儿后面,她也没说什么,只觉得她就是在外待久了,不认识他们了。

直到她从锦儿口中知晓她跟萧业的事……

那是她第一次对顾情心生不喜,之前不知道萧业是她姐夫也就算了,可在知道的情况下还要喜欢萧业,甚至为此不止掉了一次眼泪,以至于让锦儿和因因本就淡薄的母女感情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她平生最厌恶为男女感情而不顾亲情名声的人。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眼见她们姐妹各自嫁了人,也都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她心里那点不喜也就慢慢散了,哪想到……!即使因因说是与萧业感情不和,即便没有顾情,她也是要和离的,但她还是忍不住生顾情的气。

这天底下的男人是死绝了吗?非要盯着自己的姐夫!

如今竟然还因为这么个男人把自己的母亲气到昏倒。

王老夫人想到这便止不住戾气横生,她脾性其实并不算好,大风大浪见了不少,年轻时,她的丈夫出海碰到海啸,生死未卜,几个王家旁支见她孤儿寡母好欺负便联合上门要问她拿权,她那会肚子里还怀着观南,却是二话不说就拿起一把金刀架在闹事人的脖子上,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从此再无人敢欺到王家头上。

不过是这些年含饴弄孙才看着慈和了不少,但骨子里她依旧还是那个不好说话的脾气。

于是她这一沉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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