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成后,你的一位姐姐也将嫁给晋王,从此两家世代联姻,同荣共辱。”
钱沛倒吸一口冷气,纵使他贼胆包天,坏水无数,但还是禁不住被这异想天开的阴谋所深深震骇。
“可惜令尊信错了黄炜,以至机密不保,禹澄清获悉之后促下毒手,将我和令尊一一斩除,并下令刺杀鬼圣,只有舜水流的身分没有暴露,就此潜伏了下来,但他为彻底消弭禹澄清的怀疑,只好忍痛将掌上明珠许给唐王以求庇护。”
云妃幽幽道:“为了避免朝野震荡,动摇国本,禹澄清并未将此案公开,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为了斩草除根,派出白日寒秘密灭门,若非如此,白日寒常年镇守北疆,和令尊无冤无仇,何苦背这黑锅”
钱沛明白了,难怪曾神权临死前,要在自己耳边低语道:“去问陛下吧”
他的身子冰冷,血却在沸腾。
他全家都是这场不为人知的权谋争夺中的牺牲品,甚至有三百八十七口人,至死都不明白为何而死。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菡叶会无巧不巧被父亲收留,并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了自己。
到处都是血腥,到处都是阴谋,人世间熙熙攘攘,只为权为利。
好像生怕钱沛不会作总结性陈词,云妃索性代劳:“所以,皇帝、曾神权、玉清宗还有白日寒他们全都是害你全家的人,你的仇,怕是很难报了。”
一轮弯月缓缓西沉,清凉的晓风轻抚脸庞,钱沛深吸一口气,走出了设置在总兵府中的晋王临时行辕。
新的同盟已经结成,但前方的路还很漫长,随时都有人头落地的危险。
况且他的同盟者远非善男信女,大抵逃不过所有利益同盟的历史变迁规律同舟共济、同床异梦、同室操戈直至同归于尽。
他恭敬的把云妃交给了晋王后,也从后者那里换回了一张迁坟手令。
要迁的是那座百人尸坑里的三百八十七具遗骸,尘归尘土归土,也终归有个去处。
但他还不能为死难的亲人立碑,至少现在还不能,包括钱沛自己也是,他们家十年前成了黑户,至今还是个黑户,未来是不是只能当黑户,目前还不知道。
所以他还继续用着钱沛这个名字,尽管这名字听起来既俗气又别扭,但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叫回裴镌,然后将亲人风光礼葬。
钱沛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天绝不会远,我愿意为它去死。”
为防夜长梦多,钱沛过家门而不入,直接赶回了断龙岗,他把晋王签署的嘉奖令和迁坟令一起交给了在此守候多时的庄奎,然后率领亲兵,将尸坑里的遗骸一具具搬出,统一火化了后,再分别装进瓦罐小心密封,最后装上牛车,由钱沛独自驾着离开了断龙岗,向南而去。
他一走就是三天,这三天里又发生了不少事情,失陷的青峰岭和北门关一一被楚军收复,信王御碧寒捡回一条命,领着残兵败将们退出回燕山,北归罗刹。
车骑将军派来接应晋王的两万援军姗姗来迟,统兵的是新任平北将军名叫邱千煞。
此人有一个很响亮的绰号叫做“杀千刀”,据说是因为他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亲自动刀,在仇敌的身上耐心细致的割上一千刀,而且绝不会少一下,也绝不会多一下,手艺精湛信誉卓著,堪称北疆第一凶人。
不过邱千煞在晋王面前还是很会装孙子的,否则白日寒也不会派他来。
虽然双方只差撕破脸皮而已,可毕竟还在一个屋檐下混饭吃,谁也不好意思现在就砸了对方的饭碗。
因此晋王热情好客的款待邱千煞,又是洗尘又是接风;而邱千煞也投桃报李,时刻不忘拍胸脯表忠心。
另一方面,青照闲率领的三万红旗军在宝安城外休整了三天后,全军拔营起寨回返云中山,完成了他们对晋王最大的支持与承诺。
第四天夜里,钱沛回来了,他看上去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两眼通红灰头灰脸,人也憔悴了许多,浑身散发着一股扑鼻的土腥味。
洗完澡换过衣服,钱沛通体舒泰的走出来,水灵月早就守在了外头,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一连几天不见你人,去哪了”
钱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笑道:“嗯,这话确实像是老婆会说的了。”
水灵月扭捏道:“少臭美,我的责任就是寸步不离的紧跟着你,免得你口是心非肆意胡来,耽误了正事。”
“别耽搁正事是吧”钱沛嘴角逸出一丝坏笑,搂住水灵月的小腰道:“好,回屋。”
两人进了屋,钱沛反手关门下栓,直奔卧室而去。
水灵月一头雾水,问道:“喂,你不是要说正事吗,去屋内干嘛”
“你进来就知道了。”钱沛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这家伙耍的什么花招
半是好奇,半是不耐,水灵月手挑珠帘道:“进就进”
话没说完,她一声惊呼,伸手捂住两眼忙不迭的往外退,就像一脚踩在死蟑螂上一样。
屋里当然没有死蟑螂,但有只大蟑螂脱去了外壳只剩下一条裤衩,大模大样坐在床上。
“你耍流氓”水灵月又羞又气,跺脚嗔道:“快把衣服穿上,从我的床上滚下来。”
“这床是你的,也是我的,归根结柢是我们两人的。”钱沛开始替水灵月洗脑:“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最正经的事是什么假如你跟我每天不睡在一间屋里一张床上,你怎么当我的老婆怎么让外人不说三道四”
要说到摆事实讲歪理,十个水灵月也不是一个钱沛的对手,但她自有办法:“我不管,你想办法去跟他们解释。”
钱沛肚子里暗笑,叹口气道:“难道你不晓得有些事是很难向外人解释的吗你想叫我怎么说其实我无所谓,男人自有男人的理由,可你又要怎么办”
水灵月看着钱沛嬉皮笑脸的模样,慢慢醒悟过来了,这个家伙分明是一本正经的调戏自己他休想
她黑漆漆的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委委屈屈道:“好,我听你的就是。”
钱沛满意道:“这就对了,放心,凡事有我替你安排总不会错,你青二伯不是交代过,你必须“费尽全身心力”的配合我的工作不然,四书五经、三从四德你总有学过吧”
“有呀。”水灵月神态娇俏的走近钱沛,然后慢慢的从身后亮出一根木棒,笑吟吟瞧着钱沛道:“不就是从重、从狠、从不手软吗”
“夫妻动口不动手”看着水灵月眼中的杀气,钱沛被吓的双手抱头往里躲。
水灵月抡起木棒一阵猛打,柳眉倒竖道:“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占我的便宜。”
钱沛在有限的床榻上充分展示出自己无限的创造力,他左躲右闪,上蹿下跳,使出十八般武艺化解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而后看清楚木棒来势,探手拿住往怀里一带,水灵月立足不稳倒进钱沛怀里。
钱沛刚想先拿回一点利息,突然看见她明亮的眼睛闪动狡黠的笑意,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水灵月温柔而又动听的声音道:“是你说动口不动手的”
接着她重重一口咬在了钱沛赤裸的肩膀上。
“救命啊”钱沛的叫声很凄惨:“快放开我,有人来了。”
水灵月自从三岁起便开始听人家讲狼来了的故事,对钱沛那一套虚张声势的小伎俩完全免疫,她秀挺的鼻子轻轻哼了声,咬得更紧了。
钱沛苦着脸望向屋顶,为自己难得说了一句老实话,却没人肯信而深深失落。
“轰”
屋顶破开,一条黑影落下来,殷红色的右掌避过水灵月击向钱沛。
钱沛怀抱水灵月侧翻,抽出方才那根木棒向上挥出,砰一声就被对方的掌力击个粉碎。
“真的有人”水灵月低低惊呼,迅速掣出青虹古剑,翻身刺向偷袭者。
gu903();但偷袭者的修为实在比水灵月高出太多,他赤手空拳不慌不忙,用袖衣一卷锁住剑刃,屈指轻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