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她的。”
曾蕴嘉又羞又气,站稳身子沉下脸道:“石冠达,你想干什么”
石冠达脸色发白,捏紧拳头又想到钱沛的厉害,恨声道:“番胡子,等着瞧”率着一干小弟忿忿离去。
曾蕴嘉气得娇躯发抖,钱沛道:“不要生气,他误会你和我了。等有机会,我会向石公子解释清楚。”
两厢对比,曾蕴嘉越发感到一个通情达理,细心体贴;一个狭隘莽撞,浅薄无知。由衷道:“阿龙大哥,你真好。”
钱沛笑了,笑得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虚情假意、言不由衷。好在府门外突然响起喧天鼓乐,有太监的尖细嗓门在唱道:“圣驾到”
你们的皇帝来了,”钱沛握住曾蕴嘉的小手道:“令尊好大的面子。走,带我去瞧瞧,贵国的皇帝长得是什么模样。”
曾蕴嘉心里怦怦跳开,也不知是自己牵着钱沛,还是这家伙在拉着他,肩并肩往正厅方向走去。遥遥就望见正厅外黑压压跪倒一大片,那些四五品的官员被挤在后排,扯嗓子恭颂道:“吾皇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在御林军和大内侍卫的簇拥护翼之下,一位年过花甲身材消瘦的黄袍老者由两名太监搀扶着缓缓走近。他的面色有些憔悴苍白,但目光冷利不怒自威,脸上虽含着一缕笑容,可笑容后面有令人难以预测的恩威祸福。
在他身后是诸位皇子王妃和公主驸马,浩浩荡荡行走过来,府内的气氛一时被推向高潮。
曾神权满面红光,率夫人子女伏地相迎。钱沛藏在人堆里,推推身边的人悄声问道:“九姑娘,你怎么不过去”
曾蕴嘉撇撇可爱的小嘴道:“我才不喜欢做磕头虫呢,反正哥哥姐姐们都在。”
两人说话的工夫,众人山呼万岁,将大楚天子国泰帝迎入正厅。
闹哄哄地好一阵子,众人才依次入席。钱沛被安排在了离主桌最远靠门口最近的一桌,和他并排坐的是两个不认识的京官。
吹吹捧捧一番后,好不容易可以动筷子了。可有皇室成员在座,就算眼前堆的是满汗全席又怎样,反正只能看不能吃,要吃也只能装装样子,略品略品。于是人人饿着肚子正襟危坐,毕恭毕敬地欣赏相府的歌舞表演。
钱沛悄然打量三位皇子:太子、唐王和晋王。
太子年过四旬,已经明显发福,脸上笑眯眯的挺和气,眼珠子时不时滴溜溜围着眼眶乱转,一看就是个欠扁的家伙。
唐王坐在他的对面,三十岁出头很是精神。论五官轮廓,他长得更像父亲,面色深沉不见喜怒,腰杆挺得笔直,气定神闲目不斜视。
三皇子晋王殿下最引人注目,他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英俊气质儒雅,手里握着柄白玉折扇合着歌舞的节奏在掌心轻轻打着拍子,似乎很入神很陶醉。
看完了皇子看公主,看完公主钱沛的视线免不了要光顾在座的王妃、太子妃。
最引起他兴趣的,便是三年前从南疆远嫁京城的夜狼族公主。她的年龄大概只有太子的一半,棕色的肌肤乌黑的秀发,眼眸里闪烁着尚未被皇室驯化的野性光芒。她的身材娇小,但凹凸有致而且双腿修长。钱沛有点儿羡慕起太子爷的艳福来了。
一出歌舞落幕,国泰帝举起酒盅道:“众臣工,一起举杯祝老太师寿比南山”
众人连忙端起酒盅,正要搜肠刮肚去想些别出心裁的恭贺之词,猛听酒席中有人高声道:“陛下明鉴,曾神权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名为太师实为民贼”
“啷啷”酒盅筷子掉了一地,人人骇然相望,又惘然四顾。
是谁啊不想留着脑袋回家吃饭喝酒了
一个身穿从三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拔身而起,在圣驾前跪拜道:“臣郭清有本上奏”
原来是都察院御史郭清钱沛摇摇头,不知道这家伙是读书读傻了,还是想出风头想疯了。挑刺,也该挑个场合吧告状,也得找个机会吧这一下,离抄家灭门不远了。
果然唐王面色铁青,冷哼道:“郭清,你此时上奏弹劾太师,是何居心”
郭清置若罔闻,昂然展开奏折高声念道:“郭清奏请拿问曾神权贪贿坏法结党营私祸国殃民臣郭清跪奏:查当朝太师、文昌侯曾神权犯有十恶不赦之罪。其一蒙蔽圣听打压异己”
全场震惊,但每个人都选择了沉默,都想听听这位不要命的御史到底在折子上写了些什么,但听郭清慷慨激昂的声音在厅内嗡嗡回荡。
发出嗡嗡声的还有许多人的脑袋,这个疯子,居然敢挑曾神权七十寿诞之日当众发难更有人脑子灵光,想到此事一定另有背景,说不定就是太子在背后指使。
再看国泰帝,眼睛半睁半闭也不晓得有听没听,听了多少。三位皇子神情各异,也不约而同保持沉默。倒是那位祸国殃民的曾老寿星若无其事地捻须含笑瞅着郭清,好像郭清念的不是什么弹词,而是一篇恭祝自己长命百岁的绝妙好文。
郭御史不负所望,把一篇断头的奏折念得是不慌不忙、慷慨激昂、抑扬顿挫,最后双手高举奏折,跪地叩首道:“臣若不言有负圣恩,今一吐为快虽死无憾”
“郭清,”死寂许久,国泰帝开口问道:“你禀奏的这些罪状可有实据”
“陛下”郭清显然是豁出去了,夷然无惧道:“曾神权罪恶滔天举世皆知”
“那就是没有实据,仅凭一些无稽谣传便风闻奏事了”国泰帝打断郭清的话头,缓缓道:“来人,扒去郭清官袍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群臣噤若寒蝉,望着不动声色的天子,却没有谁敢提着脑袋为郭清求情
不对,有一个,还真有一个曾老太师神权霍然起身,与郭清并肩跪在一处道:“陛下息怒,请收回成命,待查明郭清所奏臣之罪状是否属实之后,再作论断亦不迟”
狡猾狡猾的老狐狸、老王八蛋钱沛在桌子底下偷偷给曾老权奸竖大么指。
国泰帝俯视脚下的两名臣子,沉吟须臾后语气僵硬道:“太师胸怀宽广,公正严明,实非一般人能及,朕心甚慰。就将郭清移交刑部,查明其罪明正典刑”
郭清看都不看替自己求情的曾神权一眼,叩拜道:“陛下,臣去了”连磕九头,起身走向厅外,被御林军押往刑部大牢。
在座的只要不是太笨,都能听明白郭清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刑部尚书甄英明是曾神权的门生,唐王的心腹。郭清落到此人手里势必是个死,还不如斩立决呢。
经过这么一闹,肚子饿的也没了胃口。先是国泰帝率领众皇子离去,继而宾客们也三三两两地起身告辞。
莫大可有始有终,陪着钱沛往家走。他喝得有点儿多,硬挤进了轿子里。
钱沛问莫大可道:“郭清这人你熟不熟,他怎么敢当众弹劾曾神权”
“这人是清流,有名的郭大胆。”莫大可瞥了钱沛一眼补充道:“他跟你可不同,他是赤胆忠心,你是色胆包天。”
钱沛讪讪道:“这么说郭清不是太子党”
“不是,”莫大可道:“太子曾经以工部侍郎相许,意图拉拢此人,被他一口回绝。”
gu903();钱沛点点头,他晓得庙堂上也有派系党争,除了太子党、唐王系和骑墙派之外,还有一群清流人物。这些人命可以不要,话一定要直说,典型的死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