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潜这几日一直往外跑,早出晚归,好几次都是烂醉回来。
连孙亦莹生辰之日也没例外。
凌氏专门为孙亦莹备了桌席面,也是想让她调解下心绪的意思,孙亦莹自嫁入沈家以来,不论是对公婆还是对小姑都是诚心实意,凌氏又不是个刁钻的,虽说婆媳关系难处,但是她们二人倒还相处得不错。
孙亦莹满脸都是病容,但又不想辜负了凌氏的一番好意,便也挣扎着起床了。
一直到生辰宴结束,沈潜都未归家。
别说旁人,就连凌氏这个做亲娘的都看不惯他了,先时凌氏还旁敲侧击,只说自己是急着抱孙子了,但是后来沈潜干脆就不露面了,直把凌氏气得看谁都不顺眼,连带着意秾也要挨她絮叨几句。
不过意秾此时忧心的却是另外一桩事,再过几日便是春闱,沈珩之担任主考官是今上钦定,自然无从更改。但是漏题之事,上天既让她重活一世,她就绝不能让此事再发生一回。
她记得上辈子考题是从一个名叫官礼才的举人手中泄出的,她活了这两辈子,对官礼才的印象比任何人都要深刻,这个人原只是个家世一般的举人,才学出众,沈珩之曾在两年前接济过他,并且对他大加赞赏。
之后便发生了在春闱前泄题之事,由官礼才亲口招认,是沈珩之有意透露给他的。
意秾无法插手朝政之事,甚至连控制住官礼才她都做不到,她蹙着眉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跟沈珩之直接说明此事更为妥当,她直接就去了沈珩之的外书房找他。
沈珩之倒是有些惊讶,就连凌氏寻常没有极重要的事情都不会来外书房找他的,又见女儿板着一张严肃的小脸,就先笑道:“阿五有什么话还要到这儿来说?”
意秾低声道:“爹爹还记得官礼才么?”
沈珩之诧异的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恰好吴家姐姐也认得,吴姐姐曾提起过,说她的一个远房表妹与官礼才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家都定了亲,成亲的日子也都请人算过了,但在官礼才中了举人之后,便与吴姐姐的表妹退了亲。”意秾不能跟沈珩之说实话,便只能从侧面引入,况且这一番话也不是她随意扯谎,上辈子官礼才这桩事还是沈家二房败落之后被人捅出来的,意秾接着道:“这样的人品格儿上差些,爹爹一定要小心才是。”
沈珩之皱了皱眉,还未富贵便抛糟糠,人品确实不足重,但是官礼才此人在他的印象中是极老实的,并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道听途说不足为信,又或许是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沈珩之是很看好官礼才的,并有信心他能得中头甲,但若是此事一旦曝出,他的前途也就算是毁了。沈珩之谨慎的思索半刻,道:“我着人去查一查,若果然如此,也就是我看错了他。”
意秾也知道沈珩之不可能仅因为自己的只言片语就定了官礼才的罪,但是只要沈珩之答应去查他,这种事情又不是能瞒得住的,沈珩之最后也一定能查得出来。
待到了三月三上巳节,大家都要到沅水边儿上沐浴祓禊,是时小娘子们都已经换上了轻-薄的春装,袅袅娜娜立于水畔,本就是极赏心悦目之事。但是宗室女与世家贵女是出不去的,每年这个时候宫里都会在曲水池宴会众人。
在云阳长公主未出嫁前,曲水池宴请都是以云阳长公主的名义发帖,但自云阳长公主下降之后,这件事就落到了茂章长公主头上。
也并不是所有世家女都能得到长公主的请帖,例如家中有和离、被休或丧夫姑奶奶的就不会受到宴请,况且所请之人也有门第之限,故而这京中的贵女对曲水池之宴几乎可以算得上趋之若鹜,无不以能得到长公主请帖为傲,若是没有得到宴请的,就要失落好一阵子了。
意秾拐了两拐也算得上是赵皇后的亲戚,这请帖自然也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