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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听下人报王夫人来了时,心里忐忑得很,忙将王夫人迎进来,还未等王夫人开口,她便觉得有些讪讪,一时又气沈洵行为不检,害她丢人了。
不过王夫人倒也不是带着怒气来的,她并不兜圈子,直言道:“不瞒沈夫人,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她能与夫君琴瑟和鸣的,不过我也不想被人利用了,沈夫人可知道是谁有意将这消息传给我的?我私下里命人探查过,竟是沈大夫人。”
王夫人与凌氏不同,她自嫁入王家以来,对上斗年轻的继婆婆,对下照顾三个小叔,有孕之后还要日日提防继婆婆的手段,她的刚强与坚韧完全不是凌氏可比的。
沈洵早有佳人相伴这件事甫一传入她耳中,她便觉得蹊跷,着人细细探查之后,果然是有人背后有意透露,不过,这个人竟是沈大夫人赵氏,这就让她极为惊讶了。她没有妯娌,虽也有耳闻,但并未亲身体会过妯娌之间的相处之道,她是聪明人,思虑过后,便知道自己是被人拿来当作宅斗的靶子了。
“我虽不太清楚沈大夫人是出于什么缘由,但毕竟是一家子人,这又是何必呢?”王夫人微微垂了下眼睛,她不习惯在背后议论人,今日当着凌氏的面如此说沈大夫人,便是对沈大夫人极为不满了。
凌氏一张脸涨得通红,自家的丑丢到了亲家去,就觉得格外的丢人,且又气愤非常,冲口道:“我一会儿就去问问大嫂,倒要让大嫂说一说这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道:“只怕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我今日来也只是想从沈夫人这得句话,日后……沈大郎与外头那女子可是断然不会再有往来了?”
凌氏方才只是一时激愤,话刚说出口就已经察觉不妥了,这会儿见王夫人主动转了话头儿,便忙拍着胸脯保证,“这个是自然,咱们家也不是那起子没规矩的,断不会委屈了沅姐儿。”
王夫人点了点头,她还是很满意这桩亲事的,虽说沈洵为人木讷了些,但是女子嫁人嫁的可不单是夫郎这一个人,而是一大家子,沈家大房虽然复杂了些,但好在二房沈珩之本人有出息,在家里也担得起来,凭着自己的本事前途也是好的,并不用依仗着大房。况且凌氏这个人她还是能看得清的,并不是一个爱生事、苛待儿媳妇的,她家的家世也算不上高,她女儿能嫁给沈家二房嫡长子,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凌氏见王夫人没再说什么,心里也颇为高兴,又陪王夫人用了两盏茶,王夫人临走时状不经意般的缓缓道:“前日我去谴人打听时,竟在外头秀才胡同遇到了沈大老爷,贵府上在秀才胡同也有产业么?我开始还觉得那个位置有些偏了,不过景致却是极好的。”
等送走了王夫人,凌氏便立即命人悄悄去秀才胡同探查,等了两天都没有任何动静,只说那处宅子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人出入,也未见到沈大老爷。虽说如此,凌氏几乎也已经可以确认那是沈大老爷养的外室了。
又过了一天,才终于传回来确切的消息,她猜得果然没差。
凌氏实在是想出这一口恶气,在老太太屋里请安时,言谈之间就说给赵氏听了,看到赵氏黑着脸,还硬要装做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觉得解气。
沈洵是大婚前两日回来的,他在甘肃那种地方历练了这一年,也算是很吃了些苦头,比上次从山西回来还要瘦上一圈儿,本就寡言的他如今更是惜字如金。
不过好在成亲当日是极顺利的,凌氏原本已经预备着提防尹之燕与大房了,但是明显大房这几日因为沈大老爷外室的事闹得乌烟瘴气,没功夫掺和二房的事。
如今已是三月时节,天气亦是逐渐转暖,朝中突然传来宣和帝大怒的消息,孙亦莹之父孙允诚率大军滞留甘肃,并在当地私自筹集粮饷,上奏弹劾他的折子简直能堆成一座小山。宣和帝拿他没办法,便将雷霆万钧之怒都发在了孙阁老身上,孙阁老当即便被下狱,孙府亦被抄没,孙氏子弟及女眷皆被谴返原籍山东,再不许进京。
其实若以孙家谋反论罪,一概相关人等都不能活命,但因孙允诚并未造反,况且宣和帝对他尚心存忌惮,所以并没有对孙家赶尽杀绝。
但是孙阁老倒台,孙家也就算是完了。
孙亦莹得知消息后,当即大病了一场,请求凌氏准她和离,她随她母亲一起回山东去。
凌氏哪里肯,坐在她床边也跟着落泪。
虽然沈潜与孙亦莹成亲之前,沈珩之和凌氏就有孙家势败的准备,但此时骤然听闻,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了,虽说孙亦莹只是出嫁女,但还是有不少府上第一时间就跟沈家二房断绝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