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紧张地等着她回答的兄妹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本宫出马,那简直就是无往不利!”阿元觉得自己有做媒的天赋,如今只觉得找着了人生的真谛,顿时翘起了尾巴。
难得她给力了一把,郑王的嘴角也微微咧开,竟然没看见怀锦看向自己的那复杂而纠结的目光,只肃然地说道,“我的心意,都在此中,这辈子,你只看着我所做,若是来日相负,我……”
“不必赌咒发誓。”怀锦带着几分风情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温声道,“我信你,这就足够了。”当然,若是这人负了她,赌咒发誓有什么用呢?不如来点儿实在的,比如说弄死他也就是了。
郑王可不知道最毒妇人心呢,闻言严肃的脸上缓和了起来,见阿元还在一边儿看着,便觉得很烦这妹妹,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过河拆桥。
以目视之,这熊孩子蠢的不行,不看自己的立场,郑王便忍着一会儿抽她的想法,厚着脸皮轻声道,“府里的姬妾,我送到了王府的的偏院,以后咱们自己住主院,井水不犯河水就是。”见怀锦点头,他便问道,“你还有什么,便与我说。”
“只要不来争我的夫君,我便许她们一世的荣华与虚名。”如同侧妃庶妃这样的名头,怀锦并不在意。
今日顺王妃也来赴三公主的宴席,此时正与诚王妃齐善坐在一处。她远远地就看见面色严肃刻板的青年,对着那柔媚的少女俯下了身,眼睛里是不容错辨的温情,只觉得这样的画面,就连看着都幸福的不行,想着自己的府中那无情无义,恨不能叫自己去死的丈夫,目中现出了一丝黯然,然而飞快地便化作了坚强,此时只转头与齐善笑道,“日后,咱们可是要添一个二嫂了。”
“你是个有福气的人。”齐善只温和地说道。
她如今独宠,却都未能有孕。顺王妃与顺王势同水火,却这么快就要有自己的子嗣。对于女子而言,最大的成功也就是在这子嗣上了,见顺王妃点头,齐善的目光便温柔地落在了她的小腹上,轻声说道,“三嫂要保重身体。”犹豫了片刻,她方才说道,“王府里的那些人,什么时候收拾不行呢?便是三皇兄那样儿,嫂子也莫要再与他争执,日后待这孩子出生再一并清算才好。”
顺王妃秉性厉害,齐善只恐她有孕动气,伤人也就罢了,且伤了自己的身子。
“慧嫔娘娘说了。”顺王妃是喜欢齐善这个妯娌的,因齐善性情沉静,不喜道人是非,她也喜欢与她说话,此时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有心与齐善分享,便目中带着些水光低声说道,“娘娘说我有孕在身,府里经不起大动静,况哪里有王妃吃着苦给人生孩子,倒叫王爷在一旁另纳新人的呢?只叫徐家的那个,再晚些入王府来。”见齐善露出了欢喜的笑容,顺王妃也觉得至少婆婆慈爱,也算是满足了,便低声道,“娘娘去求了圣人与皇后,皇后娘娘已经允了。”
她如今什么都不图了,只图生个嫡子,叫慧嫔欢喜,叫自己后半辈子有个倚靠。
“既如此,三嫂更要上心,不要负了爱惜你的人。”齐善的手温柔地覆在顺王妃的手上,温声道,“到时候,咱们带着这个孩子,好好儿地过日子。”她就见顺王妃的手也是一动,翻手与她的手握紧在了一处。
阿元处,公主殿下却是看着郑王与怀锦低低地交谈,觉得有些有趣的时候,就听见怀锦有些迟疑地问道,“亏了这书信不是王爷写的,不然,我只觉得酸的厉害。”简直连牙都酸倒了好吧。想了想,怀锦看了心虚的阿元一眼,便含笑将信往觉得有些不好的郑王的面前一放,郑王正皱眉间,就见一旁脸色一变的阿元早就窜出去了,动作敏捷的厉害,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叫郑王凝神一看,却见泛着一丝香气的信纸上,正是一首很出名的情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当真是情意绵绵,然而怀锦,却有些面色古怪地问道,“王爷真的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不是觉得酸倒牙了,才谎称是妹妹的手笔吧?毕竟,一封信放在手里这么久,怎么郑王就这么有信心,不去看看里头的内容呢?
在心上人一脸“你是闷骚?”的目光里,古板的,严肃的,正直的郑王殿下,脸色慢慢地黑了……
☆、第96章
秋日里,正是秋高气爽,高大的桂花树下,桂花甜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秋日高悬,有一种懒洋洋的气息。
开得正好的桂花树下,正有几个锦衣孩子嘻嘻哈哈地玩耍。这是在宫中,几个孩子都是宫中举目的主子,玩儿起来的时候,一群的宫女都在后头护着,唯恐几个小孩子磕了碰了,却叫这几个孩子挥退到了后头,只凝神盯着对面桂花树下的一个纤细婀娜的女孩儿,就听这女孩儿一声快活地招呼,几个孩子拔腿就往她的身边跑,这少女也是口中叫道,“一二三木头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猛地转头向后看去,露出了一张精致美貌的脸来。
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同时停住,摆出了各种诡异的姿势,面部表情十分严峻!
只有一个不过五岁大小的孩子,浑身的小肥肉一颤一颤的,圆成了一个小肉球,此时刹不住脚,顿时向前翻滚了几圈,趴在了地上不动了。
见是他摔倒,后头的宫女们跟死了亲爹也差不多了,哀叫着上来就要扶这祖宗起来,就见这小东西一拱一拱地,慢慢地抬起了一张圆鼓鼓的包子脸,看着前头只看着他的少女,委屈地伸手叫道,“阿姐啊!”见姐姐不动,他自己个儿委屈了一下,也不叫几个宫女过来扶他,自己慢慢儿地滚动了起来,像只小乌龟似的艰难地爬起来,这才吸了吸鼻子,自己竟然就笑了起来,咯咯地就往那少女的怀里扑。
“哎哟喂我的心肝儿我的宝贝儿。”方才还叫这孩子自力更生的阿元,这才抱着坚强的胖弟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道,“可心疼死姐姐啦!”
两姐弟在一群围观党呆滞的目光里抱头痛哭。
许久,阿元觉得表现得爽了,这才抱着这胖弟弟给他擦脸擦手,见弟弟揪着自己的衣裳笑嘻嘻地直乐,便点了点他的大脑袋无奈地说道,“怎么总是傻傻的?”
“你再这样说,五弟没准儿更傻了。”五公主从远处抓着马鞭意气飞扬地走过来,眼下她正是十八岁的鼎盛的年华,眉眼之间的明艳俏丽挡都挡不住,又因在宫中受宠,自然有一种骄傲盛气的仪态,叫人见了便难以忘怀,若不是她的指婚早,早就定下了母家定国公府,只怕京中勋贵们请婚都要络绎不绝。此时她走过来,掐了一把五皇子肥嘟嘟的小脸蛋儿,见这肥弟弟将脸埋在妹妹的怀里害臊了,这才笑道,“也就你,能跟他玩儿到一起去。”
阿元都十五了,竟然还能带着一群小东西玩耍,也叫五公主佩服了。
阿元如今一双狭长的,肖似肃王的凤眼里,带着几分潋滟的流光,只横了五公主一眼,就叫她觉得心中竟然被这一眼看的心头发烫。心里想着从前竟然没有发现这妹妹是个祸害,五公主却不动声色,只小声说道,“你小心着吧,不然,你家的阿容又要进宫了。”阿元越长越好看,大家伙儿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肃王府与宫中,这些年勋贵人家的夫人没少带着家中适龄的少年进来,这就叫阿容心里的危机感越发地大了。
不过公主殿下吊死在了歪脖树上,这些年过得跟苦行僧也差不多了。
“进宫了,才好相聚呀。”阿元隐蔽地臭美了一下,这才见五皇子露出了一个豁牙的笑容对着自己笑,一时竟想起了从前自己缺牙时的悲剧,便恶狠狠地说道,“再看,就把你吃掉!”
五皇子是五年前,皇后老蚌生珠诞下的幼子,因是宫中最小的孩子,因此极得太后与皇后的溺爱,然而这溺爱,竟然也没有叫五皇子的性情有所骄横,这孩子生来就是一副快活的模样,就算是摔倒,也不过是象征性地掉几滴金豆子,之后自己就又笑得很开心了。太后喜他讨喜可爱,又十分乖巧,这些年一直将他养在太后宫中,因此与阿元是十分亲近的。
况阿元的性情也是爱说爱笑,两姐弟特别地亲近,知道姐姐这是口是心非,肥皇子吧嗒了一下嘴儿,裂开豁牙笑得小狗一样讨好地说道,“桂花,糕。”
这话出来,除了阿元深以为然,觉得这弟弟有前途,不说五公主,连宫女们都受不了了。
谁能想到,帝宠最厚的荣寿公主喜爱桂花,喜爱到连御花园都专门开辟了一个角落来栽种了许多桂花树的原因,是因为这位公主殿下特别地喜欢桂花点心呢?难道宫中饿着这位公主了?不过,自从五皇子能吃点心了之后,御花园中继续扩大的桂花树栩栩如生地表达了吃货们那深刻的心情,此时五公主已经掩面,下头窈窕秀致的少女,拉着自家肥弟弟的手,一同向着花儿开得最好的一株桂花树痴痴仰望。
“还不赶紧采些花儿下来给姑姑叔叔做点心!”后头,就有一个八九岁的少年,无奈地看了这一对儿年纪不大,辈分奇高的祖宗一眼,转头吩咐。
后头宫女们反应过来,急忙应了,纷纷去摘这些桂花。
“多采些,回头做些桂花酱来做桂花豆腐。”阿元吸溜了一下口水,很有经验地说道。
“皇姐说得对!”宫中新一代肥仔儿拍着手叫道。
“够了,”五公主见着后头几个侄儿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拉住妹妹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里叹气道,“你长辈的威严呢?”现在都是有侄儿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不稳重呢?
“姑姑有没有威严呀?”阿元笑嘻嘻地转头,目光在自家的几个侄儿的脸上逡巡了一下。姑姑不怀好意的目光叫几个小子都惊了,知道这姑姑心眼儿可小了,顿时纷纷点头,其中阿元的亲侄儿,凤卿的长子凤钧,便急忙笑道,“姑姑就是姑姑,都在咱们心里装着呢。”说完,还捅了捅放才出言的那少年,问道,“对不对?”
那少年就是顺王妃之子凤舟,此时目光温和地看了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阿元一眼,偏头一笑,这才回头严肃地说道,“对。”
一群剩下的小萝卜头儿皆上蹿下跳,俨然姑姑在心里的地位比亲爹亲娘还要重要。
肥皇子与被人仰慕得不行不行的姑姑站在一起,仰着小脖子共同感受崇拜的目光,觉得自己此时特别地威风。
五公主被这俩没脸没皮的打败了,想用马鞭抽这两个熊孩子,却还是舍不得下手,只恨恨地指了指,这才带着妹妹弟弟与一群倒霉侄儿一同往太后的宫中去,口中还低声说道,“今儿几位皇嫂都在呢,你自己躲出来了,不知道眼下有人在皇祖母面前献殷勤呢。”说完,便是冷笑连连,露出了几分不善来。
“她愿意献殷勤,也就那样儿,全当叫皇祖母开心了。”阿元不以为意,只含笑说道,“皇姐不是也出来了。”
“我那是不愿意看她那张脸。”五公主冷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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