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长这么大,我见过许多勇武的猛士,却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家伙
恶鬼胯下一匹灰色骏马,手持一把长柄大砍刀,舞起团团银光,战友们无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但见刀光一闪,前头的一名骑兵小队长的人头飞出五尺开外,颈血狂喷,人头落地时脸上还僵化着恐惧的表情
回手一刀,右边一名战友躲闪不及,头顶多了一道可怕的红口子,鲜血和着脑浆汩汩冒出,尸身片刻后才像被劈裂的木桩子一样倒下。
而这时,恶鬼已经跃马在两丈外砍杀另一名青年军弟兄了
呼兰人的突然侧击,恶鬼及其手下爪牙的凶狂,完全把我吓慌了。
勇敢地冲上前去阻击恶鬼的战友滚烫的血,有好几滴甚至溅到了数丈之外的我的脸上
那股刺鼻熏人的血腥味,直令我几欲呕吐
被前方溃败的战友们裹胁着,我们都在身不由己地向后回退,躲避着敌方精锐部队的突击
“反击”
“反击”
威达将军的怒吼,炸雷一般在战场上回响。
我们尚未回过神来,斜刺里风驰电掣般冲出一彪悍勇的骑兵,与恶鬼及其手下爪牙们激斗在一起
在溃退途中,藉着眼角的余光瞟去,我认出那支部队正是威达将军的亲兵。
威达将军亲自带队果敢反击,稳住了阵脚,也稳住了军心。
两位主将各带亲兵对杀,在战地上刷地掀起一团可怕的风暴
我们这些完全慌了手脚,忘记了该怎么作战的新兵蛋子,根本插不上手,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下子被这股人造飓风甩开,抛进旁边的混战战场中去了。
说实在的,这救了我一命。
倘若我被卷入那个可怕的血肉漩涡,在那伙久经战阵的老骑兵面前,只怕走不了两个回合,就会横尸沙场。
进入到旁边的战场,情况就好得多了。
我们这些殿后的自由军团青年军、对我们突施侧袭的呼兰隐伏部队,都属于那种训练有素的新兵,操练不少,却从未打过真正的仗。此时交锋,大家半斤八两,斗得倒也旗鼓相当。
我们紧张,他们也紧张,我们惊惧,他们也照样惊惧。
军法操典上的条例规章,大家早已背得烂熟,平素在没有心理压力的队列训练和仿真演习中,大多数战术动作也基本上能做到八九不离十。可到了真正性命相搏的沙场上,大家的脑袋像突然被抽空了一样,把过去那些东西几乎忘得一干二净,纯粹凭着本能作战。整个战局,也迅速演变成一场乱哄哄的混战。
在林木杂生的阔地上,到处都是冲锋驰骋的铁骑,满目皆为横起竖落的刀剑
喊杀声、马嘶声、军鼓声、武器撞击声,汇成一片
在这片由人海、马海、刀海、枪海组成的汪洋大海中,我就像一叶孤舟,随风飘荡,随波逐流,在青与金此起彼伏的浪潮中,在铁与血交替翻腾的漩涡中,挣扎求存
说实话,刚才恶鬼那番可怕的突击,吓得我其实有些失魂落魄,几近丧胆了。可到处都是敌友混杂,或一对一单挑,或三五对抗;更有那嗖嗖的箭矢,漫无目标地乱飞;那不长眼的刀枪剑戟,也搞不清是战友的还是敌人的,在身前身后挥舞;作为一名侦测斥候,我居然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便是想逃,都不知道该往哪儿逃好。
没法子,只有打
是死是活,让老天爷去定吧
在我前面钻出来一个看样子挺瘦小的呼兰骑兵,我立刻毫不犹豫地提起马刀朝他砍去。
欺软避硬,欺弱避强,是猛虎军团普通战士的混战守则。
“先保存自己,再消灭敌人,没有实力,千万别逞能。一旦发生混战,寻个能打赢的,去欺负他,砍死他”长官们也是这么教导我们的。
谁料人不可貌相,我这回失算了,遇上的却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对手。那呼兰小矮个将手中的铁矛一挥,就把我手里那柄战刀磕飞了
手中没了武器,我只好转马就逃。
幸好,也不知道又有哪个照搬教条的战友看上了那个似乎好欺负的呼兰小矮子,纵马过来砍他,我才得以脱身。
裹胁在乱哄哄的人流马队间,又没了近身战斗的武器,我更加慌了神,连逃跑都不知道该怎么逃。
呵呵,我的运气很好,对于如何逃跑,很快就有人来教我。
刚从小矮个那跑出没有几米,一个拿着狼牙棒,长着大胡子,模样颇为骇人的呼兰骑兵,看见我没了兵器,发现了可以欺负的对象,立刻朝我扑了过来。
这下子,我终于知道往哪逃了。
那就是躲开那个大块头,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那个呼兰大胡子看来认定我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不依不饶地追着我打。不管我往哪躲,他就往哪追
妈的想捡这现成便宜,把老子的脑袋割下来请功
我心里怕得要命,又被这个锲而不舍的呼兰混蛋气得要命,一面纵马狂奔,一面在意念中强奸了大块头祖宗十八代几千遍
正所谓因祸得福,我和大胡子在万军当中纵马追杀和躲逃,就像小时候玩的“官府抓强盗”游戏一般,不知不觉地,居然跑出了那个地狱般的战场
远方出现了一片密林,作为“强盗”角色的我,想也不想,打马就钻了进去
进了林子里头,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好歹我也经过了正规的斥候训练,在平地上跟那帮肌肉男拼勇斗狠不行,到了复杂地形区域,我却还有些招数。
窜下马,一猫腰,我爬上一棵大树。
尽量抑制着两手的颤抖,我把背上那把铁弓摘了下来。
呼兰大胡子看到密林,可能有些犹豫,隔了一会儿才鬼头鬼脑地钻进来。
看得出,他也紧张得要命,拿着狼牙棒的手,在不停地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