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霖这位旧主已是恨极,以致直呼他的名字。
她顿了一顿,又道:“梅霖就是用那柄绕指神剑削去梅洁洁两条腿的”
阿玉再度听说梅霖对他女儿的残忍,恨得直咬牙龈道:“如此说来,宋大娘说独孤老人杀自己的女儿一事,莫非就是梅老前辈和梅洁洁这一档事”
孟涤尘道:“宋大娘弄错了,但我也是近年来才知道真相,原来江湖上虽竞传有个独孤老人却没有人真正见到他,因此就有不少人顶了他的名头行事,到了最后,只怕除了那独孤老人自己之外,别人便无从知道谁是真谁是假”
她望了阿玉一眼,见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道:“梅霖虽然狠心杀自己的女儿,却怕江湖上传说他不慈、不义,所以也假藉独孤老人的名声,和梅湘吟亲自押解梅洁洁到达恶魔嘴,当时虽有人亲眼看见这事实,但那人却死在梅霖手中。”
阿玉忍不住问道:“姊姊,你说那人是谁”
孟涤尘道:“那人就是飘香剑客田毓芳的堂哥田明,也就是梅湘吟诬说和梅洁洁有奸情的人,其实是梅湘吟暗恋著田明,被田明斥骂无耻,这才怀恨到你梅姊姊头上,索性诬说别人。”
阿玉恨道:“可恶”
孟涤尘道:“以为她父亲把妹妹一杀,田明便会回头爱她。不料刚将你姊姊投下谷的瞬间,田明不知如何也到恶魔嘴,梅霖见是与自己女儿有奸情的人到来,不容分说也把他丢了下去,因为田家和方家有指腹之亲,回去之后,更加扬言亲见独孤老人杀他自己的女儿
到底独孤老人是否有女儿只怕梅霖本人也弄不清楚。”
阿玉大为惊讶,道:“莫非姊姊你也亲眼见到”
孟涤尘泫然欲泣,颔首道:“他们把绮姊押走的时候,我便知大事不好,忙换了男装偷偷跟去,躲在恶魔嘴的树林,所以将当时的惨事一一看在眼里,当时绮姊除了两眼含泪,竟温驯得像小羊一样,绝不反抗,也不辩解”
敢情那幕血淋淋的往事,又展现在她眼前,手一松,宝剑坠下,自己却双掌蒙面,轻声啜泣。
阿玉想到梅洁洁竟遭遇那样酷刑,也就双眼直流,站在一旁饮泪唏嘘。
如果她这个说法是对的,那么梅洁洁那可恶的父亲,就是在九固山寨附近无意间救了自己的无名老人,而他又死在那个姓萧的老贼手中
过了好一阵子,孟涤尘才缓缓抬起头来,用衣袖揩乾自己的眼泪,叹息一声道:“你也别哭了,好在梅洁洁未死,虽然她已经没有腿,但我在情分上也该服侍她一辈子想起当年,她几曾把我当作下人看待”
阿玉也嘶声道:“孟姊姊,我和你找梅姊姊去。”
孟涤尘道:“不,你先把孤独老人的那本小册子中所记载的绝艺练好,下次碰到脂粉魔君梅湘吟,才不会又被她逃掉”
孟涤尘说得很对,下次遇到,绝不能被她逃掉
阿玉立即先演一套掌法,孟涤尘在一旁仔细瞧著,不由叫道:“这一招应该是舟行唱晚但又不像”
阿玉再往下练,孟涤尘又道:“这一招应该是蓑衣斜雨可是不像”
阿玉将小册子上的五招都练完,孟涤尘分别叫出名称舟行唱晚、蓑衣斜雨、笠檐蓬门、翁姑和乐、孤注一掷
阿玉只谨记著小册子上那个“柔”字的提示,尽以柔和优美的姿势练出,举手投足间,既优雅又高贵,简直玉树临风,卓然不群
接著握起那“绕指神剑”再演一套剑法。
孟涤尘一面瞧著,一面又忍不住报出这几招的名字舟行唱晚、翁姑和乐、孤注一掷、蓑衣斜雨、笠檐蓬门
原来阿玉这五剑招的名字,又和五招掌法的名字相同,只是有些前后秩序颠倒了
孟涤尘不断地点头赞叹道:“果然和我所练十分相似,但是并不尽同,难道就仅有这两套”
阿玉道:“还有的是内功和轻功。”
孟涤尘道:“轻功的身法还可以看得出是否同源,内功端赖各自修为,不能看到,你那本秘笈呢给我看看。”
阿玉俊脸一红道:“秘笈在吕金花那里。”
孟涤尘诧道:“哪里跑出来个吕金花来”
阿玉把遇九固强盗,上九固山寨的事一说,孟涤尘忍不住好笑道:
“你这刁猴子,心里到底藏有多少古怪才不久又有一桩岔事好吧,你将内功练诀念上一遍,我听是否相同”
阿玉应声念道:“抱元守一,大道修真”
孟涤尘不待他念毕全篇,即拦道:“不必念了,我的是抱朴归真,以气养元。可见两部秘笈并不尽同,若果你的是梅霖所遗,我的便不该是,若果我的是,你的便不该是。”
这也说不定哩,因为梅霖所遗的那小册子上,根本没有文字,只因阿玉曾学过盈虚图诀,才看得懂秘笈上的线条和图像,自己练习体会胡乱编出一套口诀来,到底念的这套口诀对抑不对阿玉自己不能确定
阿玉道:“你那本秘笈若是在身上,给阿玉过目便可知道啦。”
孟涤尘道:“可惜秘笈在半屏那孩子身上,被她带走了,不然”
阿玉不觉“啊”一声叫道:“半屏姊姊往哪里去了这时还不见回来。”
孟涤尘道:“她时常一出去就是七天、八天,不必著急”
阿玉道:“莫非被老贼擒住去了”
孟涤尘一怔旋又摇头道:“凭梅湘吟那贱婢结交的下三滥,要擒半屏那是梦想,而且她连包袱都带走,想是那老贼逃走,半屏急急追去了”
瞥见阿玉一脸迷惑的神情,又笑道:“你在想些甚么”
阿玉嗫嚅道:“半屏姊姊本来长得很美么她为甚么要把半边脸装成那样”
孟涤尘道:“你怎么知道她半边脸是装的”
阿玉道:“因为我看到了,不过她自己还不知道。”
接著就将在水中追逐打斗的经过说了一遍。
孟涤尘叹道:“半屏这孩子,已经对你动情啦”
阿玉吓一跳道:“你说甚么”
孟涤尘叹道:“这孩子曾发誓,绝不教任何男人见到她另半张面孔,除非已经嫁了人。”
阿玉“哦”了一声,还是不懂这跟动情不动情有甚么关系。
孟涤尘又道:“既发过这样的毒誓,如果不是已对你动情,又岂会让你看上一次”
阿玉回想那一次,孟半屏果然早已知道阿玉就潜伏在那水草芦苇之间,没有远离,而她揭下丑脸化妆的动作,也的确像是故意要让阿玉看的
想到这里,阿玉吓了一大跳,叫道:“你是说,她打算要嫁嫁给我”
孟涤尘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瞄著他,阿玉又惊又急,道:“为甚么她为甚么要发这毒誓为甚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孟涤尘叹道:“女孩子愈长得美,就愈会惹来烦恼,还不如长丑的人能多享几天清福”
阿玉道:“还有呢”
孟涤尘道:“还有甚么”
gu903();阿玉道:“就这么简单,只是为了这样就发这么重的誓,戴这么麻烦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