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脂粉魔君”梅湘吟的身形正在对岸急奔。
他这时不禁暗叫一声:“上当”
又跃下水面,施展“鸥鹭忘机”的轻功疾射对岸,拚力追赶。
但是,这边江岸不远便是林木参差,荆棘纵横,阿玉轻功虽然神速,无奈相隔有好几十丈的距离,追了一里,被“脂粉魔君”梅湘吟闪进林中,遍寻不获
阿玉心中不是滋味,气得狠狠骂了一阵,再也无人答腔。
登上树顶,纵目四下眺望,还希望“脂粉魔君”梅湘吟会再度现身。
哪知他凝立多时,只见归鸟投林,栖鸦绕树,这才惊觉时候不早。
他一兴起时间上的警觉,就十分著急,食的、宿的,都需要及早安排。
好在他是惯于吃生食的人,山上不乏蔼读、黄精之类,但也得及早寻找。
至于宿的地方,他忽然想到孟半屏所居那水洞。
因为孟半屏既已说过要他相陪三年,他自己还未同意,然而借宿一宵,想来应该可以。
但是,他一想及水洞那边,立即忆起孟半屏和那“无影客”胡独放对厮杀,不知结局如何
“脂粉魔君”虽已逃走,若能将那老人擒下,哪怕她不回来解救
阿玉一想到这一妙著,立即觉得一片光明,驱尽心中的浓雾,来不及寻找食物,电掣风驰般赶回水洞。
他先站在洞外,侧耳倾听片刻,听不到里面有甚么响动,心想:“这就奇怪,纵使是哑斗,也该有掌风交击的声音呀。”
这时他料到事不寻常,急一沉身子,由水底进洞。
当他伸头出水面一看,只见静悄悄地哪还有人厮杀不但那男贼“无影客”胡独并无踪迹,就连此地主人孟半屏,也不知去向
阿玉大为诧异,略一思索,即跃登孟半屏原先所坐的岩石,发觉她的长剑不在,连同她储藏的蔼读也全部不见。
长剑不在,还可说是敌人顺手牵羊带走,蔼读不在,就是十分蹊跷,难道那老叟也是吃惯生的
阿玉寻思半晌,推想到孟半屏多半是把那个老叟打退,离洞追敌去了。
但他有点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急于追敌,还要带那些食物干甚么
再则他将这岩石四周抚摩一遍,发觉石后有一个窟洼,里面十分光滑,恰好放置衣服杂物,这时也是空无所有。
他不自禁地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走了也好,我可以在这块石头上好好睡一觉啦”
事虽如此,吃的不能不找,于是他又走往外面的山上寻到黄精、山芋、伏苓、首乌、蕃薯之类,好好地饱餐了一顿,这才回转水洞。
哪知刚一俯身通过洞门,忽闻一声断喝,劲风已临身侧。
阿玉离开水洞的时候,鬼也没有一个,所以进洞时也未想洞里会藏人,这时忽受意外的袭击,免不了一惊。
幸而他的“盈虚奇功”应变迅速,真气一提,顺著对方掌劲飘过对岸。
正在错愕之间,忽闻冷森森的女子口音道:“好大的胆子,敢进我水云洞来,你是甚么人”
阿玉回身一看,又是一惊竟是个不到三十的美貌女子,轮廓竟然又七分像孟半屏
心中一动,脱口问道:“你是孟半屏的姊姊么”
那女子冷“哼”道:“是又怎么样”
名山无主,先来为主,后到为宾,此时阿玉自知理屈,忙扬声道:
“我叫阿玉,与孟半屏姊姊有一面之缘因为荒山无宿处,才来这水洞,实不知前辈”
他想到她是孟半屏的姊姊,看她年纪也不比梅洁洁大,叫“前辈”
会将人叫老了,立刻收口道:“实不知姊姊在此,真是对不起。”
那女子冷“哼”一声道:“我问你是谁的门下”
阿玉心头不快,那个问这句,这个也问这句,今后我挂起牌子来走路,不是要方便得多
但他仍从容回答,道:“我没有师父,我的武功是梅洁洁教的,从来未曾在江湖上走动,只怕姊姊不认得。”
听阿玉左一句姊姊,右一句姊姊,喊得她心头有几分舒服,说话也和缓得多,喃喃道:“梅洁洁果然从未听说过”
忽又扬声道:“我先问你,你怎么摸索到这水云洞来的,来了一次还是两次”
阿玉坦然承认,道:“总共来了三次”
那女子没等待他把话说完,已怒叱道:“你说甚么总共来了三次还说荒山无宿处你在这附近逗留打甚么念头”
阿玉有理不怕人,从容道:“姊姊且别生气,让我解释。”
接著不提起宋敏在恶魔嘴练艺的事,只将自己如何被仇所迫跌下恶魔嘴,遇上梅洁洁授艺,无意中由水道脱困,才再度下谷,要引导师父出困
不料师父已经离谷,自己再出水道出来,却闯到这水洞来,遇上了孟半屏,引起误会打了一场,后来又有男贼“无影客”胡独与女贼“脂粉魔君”梅湘吟等等详情,细说一遍。
谁知这女子静静听阿玉说完经过,忍大住呜咽悲呼一声:“绮姊,你果然还在人世”
阿玉一惊道:“姊姊,你说的绮姊,可是我梅洁洁”
这女子怆然道:“不是她还是谁孩子,你过来这边,让我看看你。”
阿玉骤如遇上至亲,不觉擒著两颗泪珠,又悲又喜地答了一个“是”
字,奋力一纵,飞越水面,扑到她的怀中。
阿玉在幽穴中与梅洁洁投怀相拥,是至情至性的表现,这女子此刻也是心念绮姊,与这孩子相拥,至情至性,喜极而泣,道:“绮姊的艺业想是已达化境,能教出你这么俊的工夫,半屏那丫头就是不行。”
忽又“唉”一声叹息道:“本来我就比绮姊不上嘛”
阿玉站直身世,再次打量这美貌女子,道:“姊姊,阿玉该怎样称呼你呀”
这女子被他这一问,引得笑起来道:“你这孩子也古怪,我是你师父的贴身侍婢,姓孟,名涤尘随你叫甚么都可以,你既称你师父为姊姊,要是客气一点,就这样叫姊姊罢。”
阿玉真料不到这位异人只是丫头身分,但他并不稍存轻视之心,仍恭恭敬敬,亲亲蜜蜜唤了一声:“涤尘姊姊。”
孟涤尘笑骂道:“姊姊就姊姊,怎么还涤尘姊姊”
阿玉道:“因为我还要叫半屏为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