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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 凤歌 2240 字 2023-10-16

gu903();两只怪物在那儿拉扯不清,方非忍不住低声问:“碧无心,他俩在干吗”

玩妖怪牌呗树妖满不在乎地说,“牌上都是有名的妖怪”

四面墙上挂满字画。走到楼道口,忽然传来细微的厮杀声,方非斜眼一瞥,声音来自两幅书法长卷,仔细看去,两幅字乱七八糟,草书里夹杂楷书,楷书里藏着草书,更离奇的是,文字一个个都是活物,正在那儿死命扭打。草书一方,楷书一方,两方阵营,敌我分明,以撇捺当刀剑,使横直为箭矛,远攻近守,厮杀得不可开交。

楷书数量占优,几个字围攻一个草书。草书如走龙蛇,笔试锋利,刷刷几下,就把一个楷字分了家,偏旁找不到部首,在那儿歪歪倒倒,立脚不住;也有草书给楷书生擒活捉,东拉西扯,扪成了一条细细长长的墨线,蚯蚓似的爬来爬去。

“怎么回事”方非惊得叫出声来。

“嗐”碧无心满不在乎地说,“王羲之的黄庭经又和张旭的古诗四帖干上了。”

“它们、它们为什么打架”

“风格不同呗互相看不顺眼,天天吵架,吵不明白,就要打架。前两天杨凝式的韭花帖跟米芾的寒光帖干了一仗,米疯子的笔力可不是吃素的,韭花帖输得凄凄惨惨,一天两夜都没复原。这种仗两天不打,它们就手脚发痒,除了王羲之的兰亭序没人敢惹,其他的可都打上瘾啦。”

碧无心在那儿唠唠叨叨,方非却听得两眼发直,这些有名法帖,他也知道一些。可上面的字儿互相打群架,那可真是天方夜谭。他发了一阵呆,小心问:“这些、这些都是真迹吗”

“当然了”

“红尘里的呢”

“全是赝品”

“什么”方非跳了起来。

“你不知道吗”碧无心瞅他一眼,似乎嫌他大惊小怪,“斗廷的红尘监察司专门干这事儿。只要发现谁的字画写出了神气,就用赝品偷偷换走。要不然,字画活了过来,还不把写字画画的裸虫活活吓死吗”

方非定了定神:“什么叫写出了神气”

就是写字画画的人用心太过,无形间把精魂气魄写进了字画。这样的字画走了灵性,日子一久,势必成精作怪。早些年这种事还不少呢南朝的张僧繇画龙点睛,墨龙飞上了天,佛堂画鬼,寺里百鬼夜行。从那以后,斗廷认为裸虫的书画越来越有神气。迟早还会出大事。于是设立了红尘监察司,把这一类字画收归震旦。只不过,写出神气的裸虫少得可怜,从古至今还不到一百个。这些年更是绝了迹,听说裸虫都不用毛笔了”

碧无心说话时,一个草书寡不敌众,闪身跳到一旁的山水画里,以山水树木为屏障,跟一群楷书大捉迷藏。双方刀来剑往,不慎砍倒了一棵柳树。那画儿风云突变,雷雨大作,将那些字浇成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小墨团儿。墨团儿狼狈鼠窜,遁入一张牧马图,不辨东西,又撞上了一条马腿。那马儿仰首翘蹄,咴咴长嘶。画上的牧马人勃然大怒,纵马上前,将一群文字踩得七零八落,横撇竖捺到处乱飞。骑士还不尽兴,催马越过山水图,杀入书法长卷,左冲右突,冷不防一个草书化作绊马索,将他绊了个筋斗,骑士栽落地上,又叫一群楷书战士摁住,揍得哀哀直叫。

这里人喧马嘶地闹成一团,楼上有人慢悠悠地说:“碧无心,出了什么事啊”这声音落到方非耳中,少年心子咯噔一跳。

“没什么大事”碧无心大声说,“黄庭经跟古诗四帖打架,惹到了韩干的牧马图”话没说完,一群马儿猛冲过来,杀入文字堆里,乱踢乱踹,碧无心看见,忙又补充,“赵孟頫的八骏图和饮马图来帮牧马图现在是字画打架,一时半会儿还分不清胜负呢”

“唔”天皓白沉默一下,“我让你接的人呢”

“哎看我这木脑瓜子”碧无心一拍后脑,空空作响,它苦着脸对方非说:“天道师就在楼上,你自己去吧”

树妖僵手僵脚地去了,丢下方非一人,站在楼梯口前,心里浊浪翻天。一边厢,虫老虎和九阳君为了一张“獍犸王”,骂骂咧咧地互相拆台。

方非强打精神,走上楼梯,这楼梯是红尘里最常见的一种,放在震旦里却是十足的异类。楼梯盘旋直上,楼道正对书房,琅嬛草的烟云飘出门外,结成了一个个俊秀飘逸的符字。

凑近房门,方非探头张望,书架四方陈列,塞得满满当当。老道师躲在书堆深处,口衔烟斗,背靠花窗,定眼望着一本大书。屋内的光阴好似凝固住了,天皓白坐在那儿,就如一尊永恒的雕塑。

方非心跳加快,正想出声,老道师抬头笑说:“来了坐吧”手指一张靠椅,少年无奈坐下。

隔了一张书桌,两人直面相对。天皓白抖动长眉,一手托着烟斗,静静打量方非。他的目光平静柔和,落在少年身上,却如千针万刺。不知怎么的,方非心血上涌,一句话冲口而出:“天道师,你猜得对,定式考试,我、我用隐书作了弊”

话一出口,方非浑身一轻,胸中闷气烟消。这一刻他才悟出,作弊的事情就像是一块巨石,长久以来一直压在他的心头。

天皓白舒展眉毛,无声笑笑,抬手向书堆里抽了一张纸笺,递给方非:“念第五行。”

方非接过念诵:“丁,作弊失败者,终身禁试,作弊成功者,事后不予追究頫什么”他一抬眼,纸页顶端,赫然这些“八非天试应试章程”。

“怎么回事”方非捧着那张纸,双手簌簌发抖。

“我叫你来,跟作弊无关”天皓白苦笑一下,“八非天试,监考的考官,不是绝顶的道者,就是强大的妖王。所以有人认为,骗得过这样的考官,也是一件了不起的本事。”这逻辑说来古怪,倒也合理,方非心头释然,不由呼出一口长气。

“至于隐书”天皓白深深盯了方非一眼,“你也不必说出来”

“你不会揭发我吗”方非心中沮丧。

“揭发你”老道师笑了笑,“好吧我们开推论一下,如果我揭发了你,又会发生什么事第一,皇师利会马上赶来,也许逆鳞比他更快;斗廷呢,也会来掺和掺和。当然咯,如果魔徒袖手旁观,那可真是一件希罕事儿。方非,不到两个时辰,你就会叫人撕成碎片儿,再往后,如果隐书没有归化,为了抢夺这个,他们还会不惜代价、打得死去活来,没准到了最后,还会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

方非听得脸色发白,天皓白凑近他,收起笑容:“苍龙方非,你认为这个结果愉快吗”

“他们”方非吃力地说,“他们为什么抢夺隐书”

“你见过造化笔吗”

方非点头,天皓白说:“这两样东西,来历原本一样”

“支离邪”方非低低叫了一声。

“他们都是道祖的遗物”天皓白吞云吐雾,眼里流出深思神气,“这个了不起地支离邪,赋予了隐书绝妙地神力。这个世上,任何一种符咒,只要用过一次,隐书就会记录在案。更绝妙地是,如果在隐书地正面写下一个符咒,那么翻到它的背面,就能找到破解地反咒。”天皓白说到这儿,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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