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遇从来没有如此愤怒地叫过她名字。
简澄一瞬间如梦初醒,几乎是从人怀里蹦出来。
周寂川转过头,对上那双怒不可遏的眼睛,神色倒还算淡定。
“你谁啊?谁准你抱我妹的?”简遇冲上来拎住他衬衫领子。
简澄迟钝的脑子终于恢复正常,眼疾手快地扒下他的手,把人推开:“师兄你别这样,他是……”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在医院门口拉着我妹讲话的就是你吧?”简遇攥紧了拳头,凉飕飕扯起唇,“我早就看你小子动机不纯,果然没安好心!”
简澄见他一副随时准备揍人的样子,连忙挡在周寂川面前,示弱地叫了一声:“师兄……”
周寂川却紧接着抬手,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也跟着叫:“师兄。”
“谁他妈是你师兄!老子认识你吗?!”简遇气得额头冒青筋,拳头发抖,似乎是强忍着揍人的冲动,“再不滚我报警了!滚!”
周寂川无奈,知道这人正在气头上,讲不通,于是轻柔地抚开她脸上的发丝,低声道:“那我先走了。”
简澄刚要说话,没能开口就被打断。简遇看着放在女孩脸上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暴躁怒号:“你他妈手不想要了是吧!”
周寂川似乎半点没被吓到,弯唇笑了一下,慢悠悠放下那只刺人眼的手,上车前还温文尔雅地留下一句:“师兄再会。”
黑色轿车疾驰而去,简遇一张脸比车漆还要黑。
“谁他妈要跟你再会。”简遇咬牙切齿,“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
简澄:“……”
人被轰走了,她只好跟着简遇回武馆。路上好几次拿手机想给周寂川发个消息,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于是作罢。
在院子里徘徊许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终于发给他一条:【你到家了吗?】
对方很快回过来:【在医院。】
【今晚夜班。】
简澄有点心疼,删删减减却只回了一个字:【好。】
小黑猫喵喵着凑过来,应该是饿了,简澄去厨房弄了碗猫粮放到院子里。
然后蹲在小黑猫旁边,手指在它光滑的短毛上轻轻抚摸。
“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她对着小黑喃喃道,“可是他会一直喜欢我吗?”
会不会和那对夫妻一样,喜欢来得那么简单突然,又那么短暂而脆弱。在她猝不及防的某一天,说变就变了?
她曾经以为可以相信大人所说的喜欢,以为那些大人也和她一样,一旦认定,就是长长久久的事。可她后来才知道,人心太容易变了。
就像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他可以将她滞留在风雨里。一次,两次,他会回头来找她,可无数次呢?
会不会终有一次,和那个寒冷刺骨的冬夜一样,无论她怎么敲门哭喊,都不会再有人应答?
“澄澄,银耳汤好了。”她听见阿姨叫她的声音。
思绪回笼,简澄“嗯”了一声,起来往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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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遇虽然对王姨妈没什么好感,但到底是家中长辈,亲妈的亲姐姐。早上姨妈去机场接那位表哥,他亲自开车送的。
阿姨也做了许多好菜等他们回来。
“小澄,你尝尝这个汤怎么样,还要不要加点盐。”阿姨一边炒着菜一边对她说。
“哦。”简澄洗了个勺子,从高压锅里舀出来一点莲藕排骨汤,吹了吹,轻轻吸一口,“挺好的,我觉得不用加。”
“那就行,阿遇总说我做的味儿淡。”
简澄:“淡点好呀,盐不能吃太多的。”
“倒也是。”阿姨笑了笑,压低嗓音,“不过我跟你说,阿遇那个姨妈可真是挑剔,炒个肉丝她嫌老了,糖醋排骨她嫌太甜,嗨我都做了几十年饭了,头回遇见这么事儿的人。昨晚还说那个铺盖不平,大半夜喊我去重新铺。”
简澄笑了一声,没搭腔。
虽然她也觉得王姨妈挺那个啥的,但她不习惯背后说人。
“我跟你说啊,阿遇对她也挺无语的。”阿姨接着道,“昨儿晚上我跟阿遇说,家里来客做好吃的,要不要叫然然回来住两天,你猜他怎么说?”
简澄来了兴趣:“怎么说?”
“他说啊。”阿姨学着简遇那副无比嫌弃又厌烦的腔调,“叫她回来干什么?选妃啊?哈哈哈……你是没看那王姨妈说想撮合你和她儿子,阿遇那脸黑得哟……”
简澄想起简遇黑脸的模样,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阿姨叹了一声:“就是不知道还得熬多久呢。”
简澄知道阿姨没坏心,就是嘴巴长了点,于是安慰道:“您就稍微忍忍吧,师兄说他们不会住很久,等他表哥房子找好了就会搬走的。”
“那可快点吧。”阿姨轻叹一声,“我伺候你们一大家子都没什么,现在一见着她就头疼。”
简遇打电话说还有一个路口就到,简澄和阿姨一起把饭菜摆上桌。
等他们进门的时候,刚好能吃。
王姨妈穿得比第一天来时更要花枝招展,大夏天戴着条丝巾,还特地做了头发,脑后夹着blingbling的水钻发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