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乾元作欢欣状,“铁大哥西马屯的大铁锤铁大哥”
“可不就是我,你子啥时回来的”
“一个多月了吧。”沈乾元少了几。
对面又骂一句,随后是脚步噔噔,一名汉子带着一群官兵走来,那汉子又矮又壮,偏偏行走如风,像是一只滚动的大肉球。
胡桂扬看在眼里,明白了“大铁锤”这个名字的含义。
大铁锤脏话不离嘴,来到沈乾元面前,开口先骂一句,随后跳起来在沈乾元肩膀上擂了一拳,“回来这么久,怎么没去找我喝酒从前的朋友忘就忘了”
沈乾元受了这一拳,笑道:“怎么敢忘当年我离京的时候,还从铁大哥这里借过十两银子呢。”
“借你子要是敢一个还字,我跟你当场断交。”
沈乾元连道“不敢”,对这位大铁锤,他是既敬畏,又警惕,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寒暄已毕,大铁锤突然瞪起双眼,看向沈乾元身后众人,冷冷地:“杀死关达子的锦衣卫在这儿吧”
胡桂扬不能只让沈乾元出头,自己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上前一步,:“在。”
沈乾元正要开口,大铁锤将他推开,上下打量几眼,“你叫胡桂扬”
胡桂扬曾在官兵面前报过姓名,点点头,“没错。”
“关达子的大刀冠绝京城,你用什么杀死他的”
“一杆鸟铳。”
大铁锤鄙夷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转向沈乾元,“老三,这是你的朋友”
“是,铁大哥”
“先别叫我铁大哥,我敬你是条好汉,当初才愿意与你结交。几年不见,你瞧不上我大铁锤,行,可你怎么跟朝廷鹰犬成朋友了这要是传扬出去,你还怎么行走江湖”
胡桂扬插口道:“我是鹰犬,关达子他们只能算是官府走狗,还是不听话的那种。”
十几名官兵出言怒斥,但是不敢靠近,生怕暗中有人放铳。
大铁锤举起手臂,制止众人喧哗,“关达子他们人在官府,心在江湖,跟你们这些死心塌地的鹰犬不是一回事。沈老三,是敌是友,你选吧。”
关达子抢劫不成被杀死,胡桂扬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沈乾元却懂得规矩,并不为此辩解,抱拳道:“沈某行事磊落,与人结交不问高低贵贱,胡桂扬是我的朋友,与他是不是锦衣卫无关。铁大哥,我敬重你的为人,你一句话,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可是不能让我交出朋友。”
大铁锤想了一会,身后一名官兵刚叫一声“铁”,他举臂阻止,然后放下手臂,“好,你讲义气,我给你这个面子,三之后,西马庄,咱们按江湖规矩来。”
“三之后,西马庄,不见不散。”沈乾元道。
“走。”大铁锤转身招呼众官兵走向马匹,没多久,就听得蹄声杂沓,渐渐远去。
一场危机暂时化解。
胡桂扬颇感意外,问道:“三之后要怎样”
沈乾元笑了笑,没有回答。
樊大坚走过来,因为太紧张,鸟铳一直没准备好,只能像棍棒一样握在手里,“呼还好你和这个大铁锤认识,要不然得有一场混战,他们人多,不只过来这些,后面好像还有人,咱们恐怕不是对手。”
袁茂也走过来,鸟铳已经备好,“强盗还这么横,不允许被抢者反抗吗”
周围的人都笑了,好像袁茂了一句十分滑稽的话。
沈乾元道:“别管他们,咱们接着喝酒,一切事情等明再。”
酒肉没剩多少,吃了一会就散了,众人打地铺休息,胡桂扬困极了,倒头没一会就睡着了。
有了沈乾元的保证,这一夜很安全,没再发生任何意外。
次日一早,胡桂扬是被冷醒的。
篝火已经熄灭,沈乾元等人都已离开,只剩下尤五六一人,看守他之前盗来的三匹骡子,笑道:“三位若不嫌弃,到我家里暂歇一阵吧,离这里不算太远。”
“其他人呢”胡桂扬爬起来,袁茂也醒了,只有樊大坚还在睡。
“三哥有点事,黑前能回来。”
尤五六的家不在村里,三间草房藏在一片树林中,远离乡村道路,在林外根本看不到,若非有人带领,极难找到。
“不是什么好地方,请三位对付一下。”
胡桂扬没什么,樊大坚皱起眉头,“怎么搞得像逃难似的。”
尤五六笑道:“虽不是逃难,可也要避着点外人,以免惹出是非,对不对”
樊大坚哼了一声,没什么,胡桂扬道:“三之后是要在西马庄比武吗”
尤五六面露难色,“这个也无妨,反正你们早晚得知道。三之后是有一场比武,或者是一场定输赢,赌你们的三条命,或者是三场,一场一条命。”
樊大坚色变,“这事还没完啊”
“别担心,大铁锤那伙人没一个是沈三哥的对手,比武就是给大铁锤一点面子,让他有个台阶下。”
“他们明明是强盗”樊大坚气愤难平,心里还有一点害怕,毕竟关达子是他放铳打死的,“江湖也得分青红皂白吧”
尤五六苦笑道:“江湖不是官府,青红皂白要分,但不是最重要的。”
胡桂扬笑着问:“什么最重要义气”
尤五六觉得不太好回答,“义气当然重要,但是”想了一会,他心中豁然开朗,“最重要的是交情。”
“交情”
“对,交情。什么青红皂白、是非曲直、高低贵贱都要排在交情后面,比如关达子,他是官兵、是强盗,他杀人越货、为害乡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朋友多。如今他死了,被这位道爷杀死,那他的朋友们就得出面报仇,否则的话,以后就没法混了,这就是交情。”
尤五六有点得意,不只是因为想出了答案,也是对“交情”的向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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