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看什么农夫下地那有什么好看的矫情她内心里充满对张梦姑的不满与嫉妒,脸上倒是不敢流露出来,捧了两碗参茶过来,给两人饮用。
三娘子乜斜着眼睛看着两人,“下田好看么”
张梦姑微笑道:“挺好的。那些人虽然生活艰难,工作也很辛苦。但是每当太阳升起之时,他们都是走向希望。每当收工回家的时候,也是憧憬着未来收获。比起每天睁眼就想着该如何表演欺骗,闭上眼睛要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说梦话的日子,还是他们活得踏实。我一直想要看看,他们清晨下田是怎样,暮归又是什么样子。只不过身在张府,没有这个机会。这次能看一眼,很满足了。”
范进摇头道:“他们有时也是很绝望的,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反贼了。听说去年的时候,陕西那边边军就闹了一回反贼,因为发不出粮饷,一些士兵哗变,后来干脆去落草。兵尚且如此,何况是民。身为官员,就是要给他们希望,不管前途如何,总要让他们相信付出就会有回报,不要去想着当强盗,这个天下就太平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和我刚来时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他们都是佃户,每天下田不是撒播希望,而是不这样就活不下去,愁眉苦脸的,没什么看头。”
张梦姑低头一笑,“嗯,总之就是你很厉害。不过只有一个乡村的百姓如此还远远不够,要是整个山西,整个天下的百姓都能如此,那才是好日子。”
她说到这里打了个哈欠,却是一夜没睡好的结果。范进问道:“要不要去补个觉”
张梦姑摇摇头:“张四端一会就到,我们这个样子最合适。”
她的脸上微有羞意,但是却并不明显,更多还是在思考,这样的布置能否骗过对头。在她娇憨的伪装下,隐藏的是极为理性的思维,包括和范进发生关系,考虑的不是个人感情因素,而是避免出现漏洞,被对方察觉。
两人之所以只有一次就结束,便是因为这种理性,让范进觉得其更像是个优秀的伙伴,而不是一个床伴。虽然她的美貌不逊色于张舜卿,对自己也有好感,但是当两人亲密接触都像是合作的一部分,什么时候该动情什么时候该叫都像是被严格设定好的一丝不苟时,就让人觉得有些无味。
其实张梦姑是个极敏感的女子,轻轻接触就能让她陷入一种亢奋之中。这种敏感显然不是先天的,据张梦姑介绍,从她有记忆开始,就经常浸泡药浴,这让她的肌肤变得洁白光滑,但也让她变得无比敏感,与男人一接触就会有巨大反应。结合她仙女的气质和才情,范进有理由相信,这是张允龄他们从一开始就为张梦姑规划好的人生方向。一个仙女,同时也是男人恩物,这确实是人梦寐以求的活宝贝。
可问题是张梦姑以她惊人的毅力以及理性,竟能压制住身体本能的反应。即便身体再怎么敏感,她也能咬紧牙关坚持,让整个过程由理智主导而非是身体的本能主导。这种毅力让范进佩服,却也让他有些恐惧。
张舜卿虽然强势,虽然也是个理性的女人,但是在两人相处时,却会让感性主导一切,尽情去享受这个过程。而像张梦姑这样的女子,连这种时候都能保持理智,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因为感情而做出什么选择。
他相信,如果两人在一起够久,这个仙女肯定会露出她被身体所控制,去享受乃至沉迷的一幕,可问题是那种样子究竟是她真实的形态还是刻意扮演就很难说。她能演出各种她想要的样子,谁知道几时是真的。所以两人虽然已经跨越了最后的一层关卡,但是关系上依旧是合作伙伴,而不是亲密爱人。
这时张梦姑看向范进,忽然道:“老爷该送我一张画了。这些时日你一直没送画给我,是情理中事。可是如今我们的关系到了这一步,你再不送一幅画给我就说不过去。另外,你自己也应该存一副我不穿衣服的样子。”
说起这种事,她依旧十分冷静,甚至还从身上拿出了一个香囊递给范进。“这是来自海外的奇香,我身上的香气很大程度都是来自于此,你戴上之后就和我一样了。你找一样很要紧的东西送给我,这样才像是一对情侣。”
梅如玉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对于张梦姑的恐惧心里大增,虽然她身怀武艺,对方只是个柔弱女子。可是梅如玉有一种预感,如果两人是对头,死的八成是自己。
张四端来到范进房中时,范进的画作刚刚完成,墨迹未干。见上面乃是张梦姑凝神远望的样子,仿佛是在思念某个人,又似乎是在想某件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张四端心中明白,这肯定是两人昨晚欢好之后,范进要送她的礼物。
他故意当作没看见,落座之后直入正题:“你说的事,我想过了。一些事需要家父拿主意,一些事我刻意做主。就是这些粮草和器械,如果你想出手,我可以找到下家。但是眼下郑洛严肃关禁,物资很难运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付你定金,或是张家先把货吃下来,等到风声过了,再慢慢出手。”
范进摇头道:“那样就没什么意思了。我赶在现在出货,就是因为查的紧,草原上各色物资欠缺,才能卖的上价钱。我在山西不能一直待下去,至少边关这里不能。所以在我走之前,我必须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也要见到钱。”
“可是郑军门那人铁面无私,我们在他的标营里虽然有几个人,用处很有限,这么大的数字,那些人也是爱莫能助。”
“既然他们不可靠,那我就自己上。”范进道:“我去塞上巡一次边,检查边墙修缮情况,以及各烽燧的布防。这些东西正好夹带在队伍里,叔父安排人到时候去接货好了。”
张四端一皱眉:“退思,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这是边关,那些鞑虏也不是你以前见过的强盗马贼,他们是真的敢杀官的。”
“功名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我很早以前就明白。叔父只要安排就好,安全的事小侄自有把握。”
从范进的房间走向自己的房间,这一路上张四端走得非常缓慢,眉头也皱在一起,直到推门而入的一刹那,眉毛才舒展开来,长出一口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样子。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亲信老仆将早餐送上来,随后准备出发去见辛爱。张四端看看老仆人,又看看早餐,吩咐道:“再预备一份,咱们一起吃,不差这一时三刻。”
看着主人的样子,老仆面上带笑:“二爷这是把事情彻底想明白了”
gu903();张四端点头道:“是啊,原来有一环始终想不透,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地方说不通,心里就没底。终于把这一层想通了,心里踏实,也就愿意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