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建议并不为高览所采纳。
“麴将军,将军是命我等取河北,若放言屠城,便攻下南皮又有何用失尽民心,安抚百姓都把力气耗光了”高览向来不是激进的人,就算是燕北的命令他也是完成即可,绝不贪功冒进,又如何会答应麹义这样的建议。在他眼里就算把南皮城围上两年都没什么关系,只要能取尽河北之地就行了。不过显然性急而骄傲的麹义绝不会同意这样毫无作为的打打法,便说道:“依高某之见,倒不如用老方法,围三阙一,给他们留出生路。”
“围师必阙哈哈哈,高将军,你疯了吧”
麹义仿佛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般,不由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才发现高览目光炯炯十分认真地看着他,轻声问道:“麴将军,高某说的很好笑”
整个大堂,一干将领鸦雀无声,甚至没几个人敢抬头看左右上首的两名将军,任谁都知道,麹义这种丝毫不留情面的嘲笑一定会使高览愤怒。
但高览并没有愤怒,仍然心平气和地对麹义问道:“难道麴将军觉得强攻南皮,我军就一定能顺畅拿下城池这可不是纥升骨城。”
“麴某自然知晓此地不是高句丽,但是高将军,南皮城里有袁谭”高览没有发怒,仍然就事论事,让麹义觉得自己挺没面子,压着火气也不与高览争论战法,手扣着案几道:“你大可围三缺一,难道袁谭不会跑吗就这么放他跑去青州”
“就算把南皮城屠了,只要能擒住袁谭也值得袁谭可比南皮有意义的多”袁谭是袁绍长子,在麹义看来只要能拿住袁谭,在后续经略青州中便能使袁绍投鼠忌器而让他们占据优势,“至于民心,无可避免,自打诸位走出辽东郡,回头看看那些郡县,可有一郡民心稳固”
麹义说的是实话,除了辽东郡,天底下再没有那个地方对燕北有绝对忠诚,只要绘着宗彝章纹的大旗悬在那些土地上、只要佩戴宗彝章纹的武士跨马扬刀在那些土地上,人们就忠诚。
什么乱七八糟的阴谋诡计和利弊权衡,力量,只有力量才能决定胜负。
“民心不稳,非燕将军之过,而在战祸;待河北平定,民心自会归附。”高览不露痕迹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恐怕他是劝不住麹义了,因为麹义说的有道理,擒住袁谭足可抵三城之功,高览也想擒住袁谭。可袁谭是那么好擒的吗他轻轻摇头后对麹义道:“麴将军可知,南皮守将不是袁谭,尽管袁谭确在城中,南皮守将却是审配,冀州人。”
高览一开始就没麹义那么好高骛远,他不打算活捉袁谭,他要的就是达成燕北交给他们的使命,平定渤海,使燕氏尽收河北之地。
“审正南”
先前坐在堂下静如处子般看着高览麹义两个将军打嘴仗的郭嘉闻言诧异出声。经观津一役,郭嘉带伤谋划扭转战局胜败之后,谁也不服的麹义对这个燕北派给自己将军部的年轻谋士很是推崇,闻言满腹牢骚地问道:“管他什么正南正西的,攻下南皮万事皆休怎么,奉孝知道此人”
“若南皮守将是此人,麴将军,恐怕强攻会遭受很大折损。”绝对兵力优势在这,何况城内敌军士气绝不会太高昂,郭嘉觉得就算用再烂的战策也不会输掉这场仗,也就是多些折损,因而出言也较为轻松,道:“审正南是魏郡人,在下见过几面,从前经常听人说起他。这个人推崇古之德行,没什么大的本事,唯独自年少时便忠烈慷慨,他一定不会投降”
正文第三十六章此为国事
短短五日,麹义强攻南皮城三次。
尽管南皮守军仅有七千之众,却给燕氏军带来可怕的伤亡。五日,付出阵亡三千、负伤两千余的代价,却仅攻上南皮城墙一刻时间便被打了下去。
这便是燕北一向推崇精兵政策的弊端,唯一的弊端。攻城时,燕氏军没有足够作为消耗守城军械的人手。南皮城本就为坚城,在袁绍数年经略下精心修缮城墙,加以各地向南皮收缩的残兵败将带回郡中城池足够多的守城军械,根本不是短时间能够攻下的城池。
原本士气如虹的燕氏军,在南皮城下不过强攻五日,士气便已然大挫。
有些兵器,不是只有燕北才拥有。燕北有的,袁绍都有;燕北没有的,袁绍也有。
比如那些安置在城头每隔百步便有一架的投石炮;比如那些每隔五十步便有一架的武钢弩车;比如那些伫立在城头身披铁铠的大戟士袁绍麾下聚拢的不仅仅只有闻名投奔的士人,还有大量洛阳混乱时求生的官匠。
所以袁绍的石砲打得更远、弩车更为结实、铁铠锻造更轻便耐用。
自四方汇聚而来的燕氏军尽管大军压境,却没有充足的攻城军械,何况兵员也不算多,很难在凶险的攻城战中取得优势。
麹义尽管不愿承认,但他败了。
他自问在战术上没有丝毫错误,却在硬压下高览取得三万大军的指挥权后三战南皮,使接近他本部六千人马的精锐失去战力。他低估了南皮城守军的战斗意志,仅仅取得令他蒙羞的战果。
因为他们赶工而出的石砲仅能射出七十余步,弓弩手又被敌军占据城头的优势却压制,麹义估计守军的伤亡不会大于两千尽管这样打下去他们最终也能赢,拼光南皮城守军只是时间问题,但若真这么拼下去,最后他们能剩多少人
没有取胜,便是输了。
何况即便有那么多兵力,他们也没那么多时间了。眼下已进十月,如果寒冷来的早一点,也许四旬之后便会降雪。幽州至冀州的粮道,无论海陆皆会停止,冀州境内道路亦是难通。
“麴将军,我们不要想着擒下袁谭了,取得这座城池,才是将军想看到的。袁谭,一竖子耳”高览知道麹义心中沮丧,兵马的指挥权,也该重新放回自己手中,“我们,围三缺一,让出城南,叫他们逃吧。”
麹义的面色有些灰败,不过几日而已,他的模样便与先前兵至南皮时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一连数日鏖战缺少睡眠令他的双目通红,一向精心休整的胡须也冒出颓唐的青茬。
看上去不像过去五日,倒像过了五年一般。
“高阿秀,败就是败了,你若想落井下石。”、麹义抬眼看了高览一眼,不屑地闭上片刻,睁开时惨兮兮地奚落道:“请便。”
麹义的骄傲,建立在其常胜之上,当他接连受挫,骄傲便被击得粉碎。而在骄傲之上的,是两千余毫无意义殒命城下的忠魂与伤兵营的哀鸿遍野,像一柄铁锤在每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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