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最令公孙瓒绝望的地方。
邹丹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遇到敌军阻击,并且是如此多的敌军成千上万的乌桓骑提着他们粗劣不堪的青铜刀子,饮一口粗烈的乌桓土酒嗷嗷叫着杀入战场,那些硬梆梆的陶制酒壶都被寒冷的天气冻得生脆,在即将接战时便丢在他们的士卒脑袋上,砸得粉碎。
邹丹很想撤退,但他只能高喊着命令士卒稳住阵脚,并从已经渡河的三千余众军士中挑选出一曲最勇猛的武士顶到前面,派遣余者将辎重堆积在河岸边,布置出一道能够阻拦敌军的防线,同时传令后面的部众缓缓后撤。
他们的人手很多,算上那两万刚刚配备矛戈的农夫,甚至有四万之众,在易水河上绵延出一片。就是瞎子,听见他们大军行动的声音都能猜出他们有数不尽的人马,可这些乌桓人还是使勇猛地冲了过来。
就凭这个,邹丹判断敌军的数量亦不在少数。
显然在河岸上与乌桓人对阵是不明智的,他们大批兵马走在冰上行走,难以快速移动到河岸,可敌军却能够踩在坚实的土地上组成战线对他们冲击这不公平。
邹丹要把他们拉到和自己一样的境地,再用白马军庞大的数量来打败他们。
易水南岸的芦苇根茎的坚冰还未化掉,立在芦苇丛里的姜晋口鼻间冒着白气,远远地望着乱糟糟的战场,他早已将环刀插在脚下,两只手塞进腰间宽厚的系带里取暖。
河岸上的喊杀之音震天响,即便他这里看不清楚确切的作战局势,却也能在耳朵里听清。但那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敌军接战了。
“司马,咱们就在这等着,也不做些什么”年少的阎志穿着大了一号的甲胄,铁质头盔几乎要把他明亮的眼睛遮住,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像按捺不住,跳的比战场上的厮杀声还响,让他耳朵里一直隆隆响。尽管天气仍旧很寒冷,可他的手心却到处都是凉凉的汗,手指都不停的抖动,令他不安地学着姜司马的样子藏进腰间系带可他的系带并不像姜晋那么宽,引来姜晋的嘲笑。
“阿志,你要是嫌冷,手应该藏进两当铠里头。你把肋间的系带揭开,胳膊塞进去,又挡风又暖和。”姜晋眯着眼睛还是看不清战场上的局势,挑了个亲信里射术最好的弓手探查,得到敌军没有回头,但最南面的军阵也不再前进的消息,令姜晋感到十分安心,这才轻松下来笑着教小阎志如何避寒,不住地牢骚道:“你还想干啥,你看这冻得哆嗦的,把手藏进去。”
阎志却执拗地不动,嘴唇嚅嚅道:“不能藏,待会打仗,手出不来。”
气得姜晋一巴掌扣在阎志脑袋上,直将铁盔扇飞了,指着左右骂道:“你真以为敌军要退,咱一千多人能挡得住老子告诉你,敌军如果真退到这,你们就调头跟我跑,往易县跑,进了城还能保住条命,知不知道”
姜晋骂完了也不解释,提着环刀拾起阎志飞出的头盔走到河岸边,一刀扎进岸边的冰里,提着兜鍪砸了起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周围士卒却都被姜晋将逃兵说得理直气壮的话吓得不敢说话,就连阎志都带着怀疑的神色看着埋首干活的姜晋。
过了半晌,姜晋提着兜鍪丢给阎志,手捏着环刀中段道:“这儿的冰,有一尺厚,河中间应当有五六寸厚”
“司马,你是让乌桓人送死”
“说什么傻话,要么这场仗赢,要么大家一起死。”姜晋看了阎志一眼,对众人摆手道:“给他们帮把手,把周围千步的冰层,用兵器凿出一条线,快去”
“司马”
“又咋了”这个利害关系姜晋是真一时半会给他们这些小军卒子说不清,转头怒瞪阎志,才听这小子举着头盔懦懦道:“都是坑。”
“打完仗我送你一套合身的甲胄,都别偷懒,赶紧去凿冰”
易水南岸,芦苇丛中钻出上千个汉军,提着兵器在岸边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而就在七里多远的对岸,数以万计的白马军与乌桓人厮杀的如火如荼
正文第一百零五章分兵合进为舵主范敏寒加更
“堂堂涿郡健郎,公孙续杀戮你们的父老,现在就是复仇的机会”战争在最快速度让英俊的武士变得粗粝,太史慈沙哑的嗓音吼声粗粝,挥舞着汉剑命令军士顶在最前,“不许后退看你们身边的老卒在做什么拿起弓弩,射击”
呼啸的箭雨自五阮关城头齐射,密集的箭矢在不足百步远的关下再度射翻数十名敌人,到处是箭矢入肉带起扑朔朔的声响,令关上扶着城垛的高览不忍再看。
攻关的不是白马军,这些一次又一次被环刀矛戈逼着冲上前来的军卒不过是一群刚刚学会使用木棍的农夫,三里长的狭窄山道使得前往五阮关的攻关军队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推出百人队,以好似自杀般的攻势冲向城头。
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五阮关下遍地尸首一日里,公孙瓒的部下发起了三十余次突袭,尸首几乎将整个山道铺厚一层,到处血流成河。
不过这也许只对敌军造成了不到一个校尉部的折损。
而五阮关上的损失不过些许,因为即便是攻至最近的敌军,也不过才堪堪攻至八十步外,何况公孙瓒并未给攻关军队装备弓弩高览部军士的损伤是因为几个新兵崴了脚。
即便如此,关上诸将却谁都无法放下心来,
五阮关易守难攻,却算不上什么雄关,甚至与蜀道上的那些关口相比,这座立于幽州南面门户的关口有些太小家子气。因为这座关口不具备大量杀伤敌军的能力。
“今天夜里,你领百卒出城,将那些尸首前推百步,浸上火油。”
公孙瓒的进攻停了,山间扬起炊烟,高览看着天色渐黑,对太史慈说道:“尸首摆在这,到明日就能堆到一人高,到时再想挪就挪不动了。”
“将军要烧掉尸首”太史慈并不疑惑,只是稍有迟疑,一场大火便会叫那些攻关敌军尸骨无存,“难道公孙瓒不给他们收尸”
高栏没有说话,太史慈也轻轻叹了口气,看公孙瓒的模样,好像确实没打算给他们收尸。
“看明日吧,若明日公孙瓒夹杂精兵突前,你们就可以撤至后方大营,五阮关留两千军卒把守即可。”如今敌军战力不明,高览不敢轻易让精兵劲卒撤下,但这样同样拖延着大军无法休息,不能长久,“将军要我等守关十日,大为不易。带到明日,敌军应当便会推上攻城军械了。”
高览的话还没说完,伴着晚霞,敌阵上传来重物轱辘的隆隆声,刹那间掀起呐喊,敌军再一次攻关。而且,攻城军械比高览想象中来的早了许多。
gu903();这一次的攻关敌军比先前多了不少,足有三百余人自山道上奔踏而来,其中有穿戴盔甲的劲卒疾奔,那些先前作为攻关主力的民夫如今扛着云梯与撞城锤艰难前行。而在他们身后,两架大型石砲缓缓地推上山道,最终在城关下百步停止。操作石砲的军卒足有五十余,随着他们的动作,战场上传出令人牙酸的上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