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惨重,即便在焦触盲目的练兵之后,同样数目下的战斗,他们已然打不过黑山斥候,可遭逢袭击后率先逃跑的永远都是黑山军而不是更弱小的他们。
经历几次搏杀之后他们明白,作战中不能逃跑把后背留给敌人,否则他们只会死的更惨。更何况他们见到过那些因为逃命而被黑山斥候射杀之人的家眷,他们的家眷哭泣、哀嚎,不是因为他们死了,而是因为他们再没有得以饱食的粮食。
厮杀中他们比燕北麾下任何一支有旗号、衣甲明亮的军队更加士气高昂,即便新卒仍然会在接战后像没头苍蝇般被吓得乱跑,可那些老卒再多的死伤也不会后退。因为就近的袍泽总会赶来支援,他们只需要拖住敌人,用性命、血肉,拖住敌人。闻风赶来的袍泽会割下敌人的首级。
面对这支疯狂的乱兵,陶升完全想象不出应当如何抵挡。
陶升在十几日里率领大军在夜里埋伏了三次,可惜收效甚微死士营根本不和他打,远远地看见大军埋伏的模样便纷纷四散而逃,没有骏马的陶升追都追不上,倒是会令次日的军卒疲惫不堪,提心吊胆防备燕北渡河进攻。
这几日陶升严令巡夜的斥候小心,不能和燕北手下的疯子发生冲突,发现他们便回营报告。
十几天小股作战便死了近千人,陶升想哭都找不到地方这些疯子太烦了
他以为尽量少让斥候巡夜就可以避免伤亡了。陶升想的确实不错,却没想到燕北恶心他的方式多了去。
燕老二在河边募到二十三条渔船、走轲。
死士营渡河的时候人人在后腰别着镰刀,趁着夜里陶升的斥候不敢巡视,渡河去对岸两个时辰割了四十多亩地的青粮食,黑灯瞎火也不管是麦子、粟米还是蓬草,反正上百石的草叶子放在船上便运了回去,在陶升营寨北边二十多里的地方留下四十亩土地的伤疤。
回还的死士营各个兴高采烈,在营寨里挑挑捡捡最终打出八十多石粮食。八十多石粮食若按军卒的口粮,也就过千把号人食上三餐,可对饥民来说,八十多石粮足够五千余饥民煮两日稀粥
这个事好做啊
死士营八成乡勇从前都是农户,做回老本行竟一宿就能弄回那么多粮食,焦触打定了主意,趁着黑山军还没发现田地里少了粮食,今后每夜都分兵去对岸收粮。
所谓的分兵,便是三四队人去恒水南部的下游混淆敌军试听,大部人马在卢奴城北部避开黑山斥候的眼线,收粮
死士营的人越来越少了,即便有了新来的饥民补充,也不过剩下堪堪八百之数,以至于后来的收粮焦触让死士营的汉子都带着家眷到对岸只要没遇上敌人,带回粮食便是赚
临近九月,上游水坝筑好,河畔军寨前的河水流动已是极为缓慢,偶尔在岸边打渔就食的饥民已经无法再用鱼篓捞到食物了。
而在八月末的最后一日,天空阴沉的可怕,太阳完全不见踪影,本该是骄阳烈日的时候竟似暮色,十余步外便看不清人影。
偌大的闪电将天幕劈开,伴着天边传来一声响雷,这场让燕北足足等了近一个月的雨,终于来了。
营地变得泥泞,燕北却走出军帐丢下兜鍪任凭雨水打湿自己脸颊,在雨幕中像疯了一般开怀大笑手舞足蹈。
“下雨了,下雨了”他的猜测没错,他的猜测没错,他就是军中可知晓天时的大将“我就说老天会下雨,我就说它会下”
整整压抑了一个月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燕北欢呼着跑过营地,提着湿漉的鼓槌重重地敲击在军鼓之上,骄狂的声音在雨幕中传出好远,“全军整备,诸将升帐议事”
“全军整备”
“全军整备”
伴着燕北这一声,轻松月余的士卒纷纷在营中快步疾奔起来,各曲将、屯将、队率纷纷整军高呼,麹义、张颌、苏仆延、太史慈、焦触纷纷自营中不顾劈头盖脸砸下的雨水向中军大帐跑来。
他们都等待这一刻等了太久。
“将军,请下令吧”
燕北跪坐在上首,以布帛束紧被雨水打湿披散下来的发髻,抱着兜鍪扫视众人,坚毅的声音在帐中响起,“各营整备列阵,麹校尉部自正中率部渡河直击陶升,接战一刻后向河岸溃退,引敌军渡河东战”
“张司马别部自北部渡河、峭王领乌桓骑自东部河畔隐蔽。汝二人在敌众分为两部后于河岸绞杀敌军,务必尽杀敌军”
“焦君,你率死士自恒水南侧渡河,协助张司马别部绞杀敌军、防备卢奴城的援军待此战得胜,燕某举你个别部司马之职”
“子义随我领燕赵武士于大营待战,接应麹校尉共击敌军”燕北拧着眉头对麹义说道:“麹校尉,你只有一个时辰,最多一个时辰上游水坝便撑不住,到时洪流一下,神仙也保不住你们,务必不可恋战”
麹义抱拳道:“诺”
“诸君,此战得胜,则中山一郡可定。震慑诸贼,平定冀州,诸君加官进爵传我将令,发兵开战”
“开战”
顶盔掼甲的猛士鱼贯而出。
帐外,昏暗的天空雷蛇狂舞,瓢泼大雨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正文第六十二章强渡恒水求订阅
大雨倾盆,洗不净陶升心头的烦躁,反倒令他更感不安。
他陶平汉可是纵兵中山的将军啊放眼整个冀州,据郡县称霸者不知凡几,谁像他陶平汉有勇气率军对抗幽州军两次不分胜负的交兵吓得幽州军不敢出州境,靠着上万个兄弟作威作福,名副其实的中山王
可是自燕北率兵入中山,他的日子就没好过
先是蒲阴城大败,日夜之间被打没了三千余兵马、丢了两千石粮草、兵甲辎重更是数不胜数。自那时起,恒水被侧四县之地拱手让人,各地合兵一处挤在卢奴城里,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就怕燕北率军杀过来。
这还不算完
不知道燕北从哪儿找来那么一支人马,提着削尖的木杆子便渡河袭杀他的斥候,昼伏夜出防不胜防,虽然死的总比他的斥候多,可这帮人好像死不完一样,就算是找死也没这么不惜命的吧
若仅仅如此,陶升不至于如此不安。
真正让他羞愤的,是那日隔着恒水燕北对他的喝骂。
燕北什么东西,也像当老子的阿父你还未成名我陶升就是大贤良师座下的小方渠帅,领着万众与汉朝名将卢植在湡水对峙过,那时候你是什么东西到现在倒骑到陶翁头上了
gu903();可是这形势比人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