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希晨右脚微微往前挪了几公分,又缓缓收回,淡淡道,“把她抬到上,小心一点。”
“是。”
几经周折,女仆终于将秦唐弄回上,穆希晨亲手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六名男仆又默不作声地将大抬回原处。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女仆第二天早晨来叫秦唐起的时候,发现她又不在上,女仆条件反射地蹲在前,掀开单一看,好嘛,小姐又安安稳稳地睡在底下。
“小姐”女仆小心翼翼地拽了拽秦唐的睡衣,秦唐睁开眼睛,一脸木然地看着她。
“小姐,您怎么睡在这里呀这里不舒服,您还是到上休息吧”
秦唐推开她的手,一声不吭地从下爬了出来,走进了浴室。
第二天晚上,木蓝发现秦唐又不在上,她下意识地掀开单寻找,没看到人影,后来在橱柜里面找到了她,她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就像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咪,躲藏在角落里。
木蓝将她抱回上,可是次日一早,女仆还是在橱柜里面将她找到的。
第三天,她睡在浴缸里面。
第四天,她睡在楼梯间。
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一整天都不开口跟人说话,她晚上从来不在上睡觉,喜欢躲在橱柜、箱子、浴缸等狭窄的地方,白天穿着白色长裙,像幽灵一样在古堡里面飘荡。
这座古堡非常大,总共九十八个房间,除了会客厅和住房之外,还有琴房、画室、图书室等供人消遣娱乐的地方,同时还保留着古时用来审问关押犯人的地方。古堡里面每个房间都留下了她的脚印,她甚至来到了地牢和刑法室,抚摸着那些锈迹斑斑的刑具,喃喃自语。
她周身的气息变得阴森诡谲,让伺候她的女仆都忐忑不安,生怕她哪天做出危险的事情。
“阿琰什么时候才能到”穆希晨目睹了秦唐一系列变化,心情糟糕透顶,面色阴沉地质问木蓝。
木蓝回答道,“还要两天,傅少爷说,他在国内遇到一点麻烦,不得不处理。”
他眉头拧成团,沉声道,“让他尽快赶来”
他以为她能等到傅之琰的到来,可是,世事难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阿琰赶来的前一天晚上,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漆黑的夜晚,大雨倾盆,轰隆隆的雷声炸响,刺眼的闪电宛如利剑划破天际,白惨惨的光芒映照着这座让历史久远的古堡,平添了几分阴森诡谲。
突然,凄厉的尖叫声响起,萦绕在古堡内,就像夜半惊魂的幽灵,令人毛骨悚然。
是珠珠的尖叫声穆希晨猛地睁开眼睛,快速下,冲出房间。
“珠珠”
穆希晨撞开秦唐的房间,空无一人,他翻找了她喜欢躲藏的地方,还是没有找到她,他心急如焚,立刻命令随后赶来的重楼,让他将监控视频调出来。
监控显示,半个小时之前,秦唐一身白裙,幽灵般从卧房里面走了出来,她一脸茫然地走到走廊尽头,下楼,然后走向了地下室。
地下室没有设置监控,看不到下面的情况,木蓝说道,“她有可能是去了地牢。”
穆希晨三人赶紧去地牢找她,刚刚走到地下室入口,就听到一阵如泣如诉的呜咽声飘来,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穆希晨凝神驻足,认真聆听了一会儿,下巴向右侧抬了抬,低声道,“在右边。”
一行三人往右拐去,那是一条漆黑的甬道,随着他们靠近,突然燃起一盏昏黄的灯火。
呜咽声越来越清晰,哀婉而凄然,那哭声是从甬道尽头的地牢传来的,穆希晨眉头一蹙,箭步朝着地牢走去,木蓝和重楼赶紧跟上,随着他们距离地牢越来越近,哭声中的哀伤情绪也越来越浓,直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三人心头同时一震,都生出不忍的情绪,特别是穆希晨,手指紧握成拳,脸色极为难看。
这间地牢,已经废弃几百年了,牢笼锈迹斑斑,地上灰尘扑扑,黑乎乎的墙壁上悬挂着一盏昏黄的灯,三人停在牢门大开的门口,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穆希晨一眼便看到秦唐,她穿着白裙,披头散发,背对着他们蜷缩在角落里,她的身侧摆放着一个烛台,惨淡的烛火微微跳动,越发显得这房间诡谲邪恶。
如泣如诉的哭声并没有因为他们三人的到来而停止,她肩膀微微抽动着,哭得那般伤心,哭得那般可怜,让穆希晨控制不住地上前几步,手指快要触碰到她肩膀的时候,又生生地克制住了。
“珠珠”他声音黯哑,目光晦暗不明,深深地望着她的发顶,“跟我回房间。”
她恍若未闻,依旧背对着他,哭得伤心欲绝。
他的手指又往前探了探,指尖刚刚触碰到她骨瘦如柴的肩膀,她的身体便剧烈地都动起来,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凄厉而疯狂,一阵高过一阵,怎么听都比哭声更恐怖。
“珠珠”穆希晨脸色微变,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
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上,眼窝深陷,眼中毫无神采,茫然地望着他,她咧开嘴疯狂地大笑,嘴巴里面血淋淋一片,像是刚吸食过鲜血的厉鬼。
他心脏猛地一缩,就像被人在胸口刺了一刀,痛苦难当。
他握着她肩膀的手指微微颤抖,视线往下,这才注意到她的右手手腕,鲜血淋漓,这丫头,竟然用牙齿啃咬自己的手腕,吸食自己的鲜血
嫣红的鲜血,洒落在她的白裙上,就像一点点红梅印在雪地上,凄美,哀婉,诡谲,让他心头大痛
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声音沙哑地嘶吼,“快叫医生”
他面色骇人,抱着她箭步而行,她依偎在她怀里,疯狂的笑声渐渐低了下来,目光迷离地望着他的侧脸,突然将鲜血淋漓的右手手腕喂到他的唇边,软软糯糯地撒娇,“启昀哥,你渴不渴,我喂你喝水。”
刺鼻的血腥味涌入鼻端,穆希晨脚步微微一滞,又快速前行,薄唇绷得很紧,没有说话。
“哦,我怎么忘了呀,这不是水呀”她垂眸望着自己的手腕,苍白的脸上露出阴森森的微笑,声音冰冷不含一丝感情,“这是穆希晨那个畜生的鲜血”
穆希晨搂着她的手臂猛然一紧,眼底风云翻涌,脚下却没有片刻迟缓,依旧快速前行。
她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得甜美,可爱,软软地呢喃,“启昀哥,我要把那个畜生抽筋剥皮,然后一口口吞食他的血肉,你说好不好”
“好。”低沉黯哑的声音,压抑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珠珠,你若真的如此恨我,我不会有一句怨言,我的血肉进了你的肚腹,就是真正地融为一体了啊。
“启昀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了”怀中娇小柔弱的人儿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她冰凉的脸颊依恋地蹭着他的脸,在他耳畔低声说,“启昀哥,我好想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