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嘟囔渐渐止了,泪花在眼眶打转,湿润又畏怯,她瑟缩着,在他身下不由自主地颤抖,嘴唇红润,脸颊也极快地被捏红了,手腕、小臂外侧……方才争执过的地方,一片战栗的红。
姜尘徽放开了她,淡淡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从手里拿过一块油纸包裹的糕点,说道:“我只是想给你送这个,吃吧,你吃吧。”
做得香甜可口的青荷酥,正是这个季节特产,软糯小巧,里头裹了绵密的焰红枣泥。送到她嘴边的小点心,裴迎不敢不吃,拿起来咬了一口,心不在焉的地咀嚼,食之无味。
他像是很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模样,两颊塞得鼓鼓的,又气又不得不忍气吞声,时不时打底下给他一记眼刀,但他瞧见裴迎温顺听话,似乎心情舒畅,并不计较。
“多吃点儿。”他拍了拍裴迎的脸颊。
“听殿下说你逃了,这么多天,你在大骊来去自如?”裴迎忍不住问。
“逃?我还能逃到哪儿去?”
他像是听到一个莫大的笑话,扯起嘴角,眉毛一侧诧异地上挑。
姜尘徽手里握着一个橘子,他用力地将橘子掷到对面的墙壁,砰然一声闷响,再骨碌碌地滚回来,重新落到他手里,他漫不经心地手腕一掷,又是一扔,枯燥无聊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一遍遍往返中,原本完好的橘子,已经瘪伤得汁水四溢。
或许被关在这里的半年里,他已经精神失常到只能做这件事。
原本被众星捧月的大骊太子,骤然被困,滋味一定不好受,他的戾气与怒火也渐渐磨出来。
姜尘徽漂亮的眉眼冷峻异常。
“我是什么?我他娘的就是块佛龛里的烂木头,你瞧见外面塑的佛像金身没有,日日鲜花香火供奉不断,我也一样,每日流水地送来吃的喝的,供养得不死就行,谁管你怎么活!”
他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看见了吗?大骊太子就是块木头,他们只需要他摆在佛龛里接受世人朝拜,塑得金漆,谁管他里头烂没烂,他们不要我死,要我活着,活着才遭罪呢。”
姜尘徽站起身,对自己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再跑能跑到哪儿去,姜尘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整个京城遍布我的暗卫,那又怎么样,天下疆域,都是父皇的,你以为东宫小佛堂是我的囚笼?你错了,天地间,我跑到哪里,都被关得死死的,照样不得痛快,还不如滚回这里。”
“起码能见见你。”
“见我?我可跟你没关系。”裴迎红着眼说。
姜尘徽冷笑一声,捏住了她的下巴,说道:“那可不成。”
“你是我的太子妃,我被关着,你得陪我,你得跟我睡觉,跟我说话,跟我一起吃饭。”
他说这话时带着蛮不讲理的气势,一片杀气腾腾中又隐隐的撒娇,他似乎有些后悔当初做过的事,如果不是出现重大失误,不会轮到陈敏终上位。
皇弟永远都是他的影子。
“皇弟才是暴君与毒妇的儿子。”他冷哼一声。
“你要干嘛呀。”眼见姜尘徽走过来,裴迎一颗心顿时又提起来。
姜尘徽嘴角翘起,任谁都明白不怀好意,他盯着裴迎,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方才打起他来可不老实,小拳头跟雨点似的,爪子挠人厉害,一下子就是一道血痕。
他将袖袍挽起,露出那截雪白的胳膊,上面条条触目惊心的血印子。
“你弄的。”他说。
姜尘徽并没有愠色,甚至含了淡淡笑意,似乎被她弄伤很开心。
裴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曾在京城百姓心中温良恭俭让的太子,竟然是这样一个头脑不正常的人。
她毫不示弱地伸出脚踝,上面也有一层红痕,方才争执间产生的,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你弄的。”她回嘴。
姜尘徽乐了,他又想起方才裴迎又踹又打又咬,满面泪水的模样,她分明被吓坏了。
他从前听说过裴迎,一个胸大无脑的小坏胚,生得很漂亮,会让男子情不自禁多看一眼,年纪又小,做事不妥当也会被轻易原谅。
他对这种蠢女子从来不放在心上,可是东宫太晦暗了,每每裴迎衣襟上的青雀飞到他眼底时,姜尘徽会有点后悔之前做过的错事,如果他没犯错,这一切都轮不到皇弟。
是什么原因呢?
或许是皇弟喜欢她,双生子之间心有灵犀,他也便很容易喜欢她,真难得,陈敏终也会对一个人上心。
“天底下的好东西都得是我的,没什么道理,就因为我头一个出来。”
“别看我天天被关着,这么多年的暗桩布置,在大骊,姜尘徽想杀谁就杀谁!”他笑吟吟地说,语气凶狠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不能再打我了,太子妃。”他说。
“你不碰我,我就不会打你。”裴迎小声地说。
这头白狼似乎从躁郁中渐渐镇定下来,方才他恶狠狠地拽着她脚踝,那一刻,裴迎真以为他会吃了她。
他被禁锢了许久,但是身躯依然流动着暴君的血液,按住她时十分有力,牢牢的半点挣脱不开。
总归是男子,力气比她大得多,他也并未跟她认真计较,那点爪子上的挠痕,不痛不痒,他只当作情趣。
裴迎将青荷酥吃完后,姜尘徽起身准备走了,原来他真的只是来给她送甜食的。
他很认真地用拇指,一点点擦干了裴迎脸上的泪痕,细致妥帖。
“我不喜欢你哭,我喜欢你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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