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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骨 酒澈 2312 字 11个月前

沈瓷的声音更轻:“是我同他去的我以为”

她话音未落,王越已是红了眼,站起身,猛地一拍桌,震得地面都抖了抖:“你同他一起去的你亲眼看着他掉下去的”他暴跳如雷,已经红了眼,彷徨之后是愤怒:“杨福是假的,是假的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说若真是汪直,以他的性子,又怎会放你离开你选择沉默,难道,难道是为了让杨福将你送上督陶官的位置”

沈瓷不停摇头,王越每一句反问都像是锥着她的心,刮骨般的疼:“我没有,没有不是不说,而是我也刚在江西知道此事。那日,我虽与汪直一同上山,最后却是独自下了山,之后发生了什么,都是前几日才知晓些许。然后,我便立刻借着运瓷的缘由赶到了京城,为的便是拆穿杨福”她咬咬牙,沉声道:“这不仅是为了汪直,更是为了我自己枉我最初误将汪直当作杀父仇人,杨福,才是我真正的仇人。”

王越将她的话消化了好一阵,才慢慢问道:“杨福是你的杀父仇人”

沈瓷点头:“此事过去已久,详述起来又是一番故事。”她理了理心绪,挺直了背,竭力平静道:“其实,就算今日王将军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王将军。从景德镇到京城这一路我都在想几件事,也同汪直有关的,想要同你说一说。”

王越握紧了拳头,重新坐下来,可身体依旧止不住地颤抖,良久才问:“你是想说尚铭吗他策划杀了汪直”

沈瓷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尚铭一直痛恨西厂的势力压过了东厂,对此应是筹谋已久,而且,据我推断,除了苍云山之外,他之前便安排了针对汪直的事件。”

“比如”

“你还记得之前妖狐夜出一案吗

“自然记得。”王越道:“汪直拉着我与他一同调查,只可惜后来这案子落到了东厂手里,后来听说,东厂已经破了案。”

“我并不觉得东厂真的把案子破了。”沈瓷想了想,道:“有一事你大概不知,我的好友卫朝夕,曾被诬陷与妖狐夜出的案子有关,进了东厂大牢。那个时候我便怀疑此事另有隐情,可惜当时我不知杨福的存在,亦不知他是东厂的人,如今看来,卫朝夕被抓入东厂大牢,必定不是偶然。听说当时,朝夕身上搜出了一瓶毒药,上面便写着无影红。此等毒药,怎会直接写在瓶上。更何况,当时无影红这条线索还算是机密,一个小小的巡护队长又怎会知道可现在,将当初发生的事和杨福尚铭的关系串在一起,我无论怎样想,都觉得这是一场东厂自导自演的戏。”

“好端端的,干嘛自己演戏呢”

沈瓷认真道:“我觉得有一种可能,便是想要找替罪羊。可那时东厂刚接手此案,还未怎么深入查探真相,还未到一筹莫展的境况,为何就急着找人顶罪其中很大的一种可能,便是妖狐夜出一案,原本就是东厂所为”

王越认真看着她:“这可不是小罪,你能肯定”

“虽然只是猜测,但我对东厂的怀疑由来已久。”沈瓷揉了揉发疼的头,沉下气道:“无影红的毒那样稀少珍贵,用这种方式策划妖狐夜出的案子,能有什么好处呢这绝非是单纯为了杀几个人。除了引发皇城惶恐外,还能让最初负责此案的汪直好好伤一顿脑筋,甚至因办事不利受到皇上疑虑。”

“还有一点。”王越补充:“之前有一次,汪直遭到暗杀,对方正是用妖狐夜出的案子引诱他过去。若不是我赶到,恐怕他当时就”他说到这里,眼神黯了下来,刚稍稍稳定下来的情绪再次垮掉:“可到最后,我到底还是没能救得了他”

、169往事如烟

斜阳照进窗柩,将影子拉得老长,亦衬得心上一片哀凉。沈瓷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不知何时已染了濡湿的泪。她闭上眼,小心翼翼不敢呼吸,心中隐隐的灼痛却不息,纷至沓来的情绪太过繁杂,化为片影在脑中渐渐清晰。

桌上,茶水已是凉了,墨绿的叶沉在碗底,也不知两人静了多久,王越突然开口:“你说,汪直他还可能活着吗”

沈瓷别过眼,太阳穴疼得厉害,没敢开口。

“我不相信他便这样走了,绝不相信”王越盯着远方空茫的一处,自言自语:“既然是坠下山崖,那尚铭应是去找过的,我得去问他,对,得去问问他”

他说着便站起身,按住剑便要朝外走。

“王将军,等等”沈瓷扬声叫住他:“你不能这样去问,尚铭老奸巨猾,不会轻易说实话的。”

王越眼中锐利,握住剑柄的手蠢蠢欲动:“我把剑放在他的脖子上,看他说不说”

“那也不过是一时之快罢了,要想彻底扳倒尚铭,仅凭嘴上的逼问是不够的。我今日将这些告诉王将军,便是想要同您一起,让尚铭彻底无法翻身。”

王越背影一滞,顿住脚步,沸腾的血液稍稍平息:“怎么做”

沈瓷走到他面前,道:“杨福成为西厂提督后,虽然将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可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要职上仍留有不少故人。王将军与汪直关系甚笃,这些人当中,与您熟识的那些,可以一用。”

“如何用这些人都听汪直的号令,若我要去苍云山下找真正的汪直,朝中还摆着一个,他们如何能信我”

“不是查真假汪直,而是去查妖狐夜出的真相。”沈瓷道:“就如方才所言,妖狐夜出一案疑点重重,东厂最后的结案也必定有蹊跷之处。您可以借助这些可信的旧部暗地里再仔细查一查这桩案子,查探的目标不在别处,就盯准东厂。当初我也是这桩案子的参与人之一,种种迹象都让我怀疑,妖狐夜出就是东厂自己策划的。若当真查出眉目,便可光明正大地解决尚铭,而他既是自身难保,对于杨福的假身份也不需再包庇。”

“查是一定得查。”王越瞪大双眼,艰难地固守:“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会再去问尚铭,免得所有惊动。可,可汪直也得去找啊就算他真的死了,也总得见着他的尸骸。”

沈瓷的心一阵颤痛。若是真能轻易找到尸骸,尚铭他们早就处理得不留痕迹,怎还会留下丝毫痕迹可她看着王越,那张斑驳的军人的脸,曾有浴血挥刀的豪情,眼下却尽是颓丧凝噎,终归还是点了点头。她想,那便找一找吧。找一找,便感觉还有希望;有希望,便总是好的

王越前脚刚从客栈离开,就有密探前去禀报朱见濂。

“世子,沈瓷姑娘到京城来了,同运瓷的队伍一同入京,如今已下榻在客栈。”

朱见濂正与杨福一同商议着,忽然听到这消息,不由一愣,片刻后狼狈苦笑:“到底还是拦不住她的。”

杨福惶惶不安,皱着眉头道:“她来京城,必定是要向众人拆穿我的身份,那我们的计划”

“不一定。”朱见濂摆摆手,以他对沈瓷的了解,既然在地道中选择放弃,至少会等到杨福将复仇的心愿了结后再行动。那么她到京城来,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监督杨福是否会如承诺般了断,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一股不安的危机感,再次漫上心头。

“她可有什么动向入京后,做了些什么”

密探道:“沈姑娘刚将瓷器交到官员手中,倒是还没做什么。不过方才,兵部尚书王越去找了沈瓷姑娘,而且王越离开客栈以后,就直奔着西厂去了。”

“王越他怎么会去找沈瓷”朱见濂眉心一跳一跳:“看来,是因为汪直的事情啊。”

杨福更是惴惴:“方才说王越去了西厂,是不是又去寻我了他这几日去了西厂好几次,嚷着说要见我。”

“这次可能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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