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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骨 酒澈 2256 字 11个月前

“你在军中,消息不够灵敏。你离开京城后,她被皇上封为督陶官,如今已在景德镇上任。”

“她当了督陶官”王越睁大双眸:“你举荐的”

“是。”

“你懵了吧”

“我没懵。”杨福指了指王越手中的斗彩瓷:“这便是沈瓷成为督陶官后,御器厂进贡的第一批瓷器之一。”

王越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瓷器上,长长叹息一声:“你举荐她,我已经够惊讶了。但我本以为,按你的性子,也不能放她走啊。”

听王越的口气,再结合之前皇上质问他的话,杨福已完全确定汪直对沈瓷有感情这件事,垂眸道:“这样对她最好。”

“那淮王世子呢”

“同她一起走的。”

王越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还记得,我走之前,你是怎么跟我说不”

酒端了上来,斟上,杨福拿起抿了一口,思忖片刻道:“记不清了”

“当时说得那么笃定,现在就不记得了”王越有些激动:“你当时明明就说,就算沈瓷喜欢不上你,你也不希望她呆在朱见濂身边啊”

“这又怎样事与愿违。”杨福说罢,还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一叹气,王越便也软了下来,重新坐稳,以为戳中了“汪直”心底的创痛,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可回头想想,又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王越看着杨福的脸,模样还是从前的模样,凤眼狭长,眉峰凌厉,嘴唇削薄,可那眼神却似乎与从前不同了。以前的汪直,总带着一股倔强的傲气,如今却染上了闪避的意味。是因为提到了沈瓷吗还是发生了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事

王越正想着,忽听屋外传来脚步声,卫朝夕听说杨福已经回来,匆匆赶了过来,临到门口,听说膳堂内还有别人,又停下脚步,折了身准备往回走。

王越耳朵灵,听见屋外交谈的女声,看向杨福:“外面谁啊”

杨福觉得有些头疼,一时解释不清,恰好这时提到了沈瓷,便道:“沈瓷的朋友。”

王越更奇怪了:“沈瓷的朋友,怎么在你这儿”

杨福避而不答,只道:“等找到机会,我会把她送走的。”

杨福话音刚落,王越很自然地便站起身打开门,对门外尚未走远的卫朝夕乐呵呵邀请道:“干嘛走啊进来一起吃呗。”

卫朝夕脚步顿住,慢慢回过了头,她之前已听说过王越的名号,犹豫片刻,目光转向杨福,见他轻轻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必了,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别啊,你是沈瓷的朋友,我也是啊。”王越继续盛情邀请:“你还没用晚膳吧刚好里面有酒有肉,一起吃吧。”

卫朝夕不由踮起脚尖朝屋里张望了一眼,闻着诱人的菜香,肚子里像是有一只馋虫在蠕动。按她过去的章法,有人盛情邀吃,必定毫不犹豫便去了,可眼下事关杨福,她吞了吞冒到喉咙尖的口水,忍着饿转身走了。

“真就这么走了啊”王越顿感失望,坐回杨福面前,灌了两杯酒,想起方才那姑娘张望的神色,不由问道:“不对,我看方才那姑娘的眼神,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杨福今日被王越几次搅得哑口无言,此时听他这么一问,更觉身心疲累,干脆猛地灌酒,一瓶一瓶下肚,最后往桌上一趴,装作不省人事,懒得再回答一个字。

“酒量怎么弱成了这样”王越敲了敲杨福的头,见他仍不醒,出门招呼侍从把杨福送回房间去。一直守在门外的侍从围了过来,王越跟在他们后面走了一阵,这才发现这些侍从与汪直以前身边的人不同,再朝周围扫了一圈,连府中各处驻守的护卫都换了小半。

汪直的私宅,下人原本便不多,王越曾经多次出入,大多能看得眼熟,可如今一眼望去,尽是不熟悉的面孔。王越心中一颤,再看了杨福沉睡的脸,只觉越看越陌生,他揉揉眼睛,再睁开,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些醉了,由是,人也不帮着送了,匆匆说了告辞,转身离开。

待王越走后,“醉酒”的杨福立刻清醒过来,他来到卫朝夕的房前,门没上锁,推开,正看见坐在窗前发愣的卫朝夕。

瞥见他进来,卫朝夕别过眼:“王越走了”

“走了。”

“他可觉出什么异样”

杨福摇头:“王越是武将,没有那么多猜忌,我们只见过今日一面,应该不会立刻怀疑,顶多是觉得不对劲罢了。”他看向卫朝夕:“你吃过晚膳了吗”

“还没。”卫朝夕说:“听你说王越与汪直交好,我担心出事,便一直等着。”

杨福点点头,边往外走边说:“我叫人给你把晚膳送进来。”

眼见着杨福的脚就要跨出门槛,卫朝夕连忙唤道:“等等。”她追上去,站在离他仅有一寸的地方:“你不跟我一起吃吗”

“不用了,我方才已经吃过了。”他抬步,又往外走了两步。

“杨福”卫朝夕没忍住,声音顿时提高了几个分贝,绕道杨福面前:“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呢”

杨福停住,回避着她的直视:“没躲你,躲你的话,方才又怎么会来看你”

卫朝夕闭上眼,轻轻摇头:“从我留下来到现在,两个月了,你总不肯与我多说话。要么懊恼我不该留下,要么想着怎样把我送走,无论我问你什么,都是点到为止。你忘了,你从前还说,等你达成你的目的,你会来景德镇找我的。你还记得吗”她眼里无声涌出泪珠,悬在睫毛上,随时都会掉下来:“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个什么啊”

杨福沉下一口气,慢慢将目光转向卫朝夕。她原本圆润的脸如今有些消瘦了,下巴都变得尖尖的。她曾经奉行美食至上,可自从遇上了他,美食似乎没有从前那般诱惑了。这“茶不思、饭不想”的滋味,是他让她明白的。

他有些心疼,又觉得无奈,良久才慢慢道:“我记得。可那时与现在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