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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骨 酒澈 2289 字 11个月前

gu903();汪直在她的沉默中,脊柱越来越硬,脸色越来越僵,到底哪里不一样呢氛围沉滞,他首先想到的便是,便是两人身体的不同

竟还是因为这样

他霎时面如死灰,手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垂落,垂眸片刻后又豁然抬头,猛地攫住沈瓷的肩膀,种种情愫聚集在身体的一处,紧紧盯着她,那目光从她的皮肤浸入,豁开骨节,仿佛要看穿她整个人,要在她的缄默不语中探寻那么一丝残存的亮光。

那只受伤的手中重重施力,将沈瓷的肩膀越捏越紧。

两根手指受了伤,然而整个手掌的力量依旧强势。沈瓷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到,接着便感觉肩头传来了一阵剧痛,好像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一般。

汪直亦是大汗淋漓,他知道此刻自己的伤口有多么痛,她就有多么痛。然而他今日刚刚经历了逼仄眼前的死亡,那种永恒的消逝和深刻的无力那样清晰,致使他心中的焦灼达到顶峰。是,哪怕他和朱见濂不一样,他仍旧不肯因此而放松对她的逼迫。他恍恍惚惚的想着,这样的疼痛他们共同领受,这样的逼迫他们共同体会,会不会这样,她便能够理解他一些

沈瓷生生地承受着他的力,疼痛难当之际,也只咬了咬牙,并未闪躲、这似是她的一种赎罪和挽回。小王爷置汪直于险境,差点夺了他的性命,她是放走凶手的那个人,至今仍为其遮遮掩掩,可这对汪直的信任是不公平的。她羞愧难当,如果这番施力能让他觉得好受一些,她甘愿承受。

此番僵持了半晌,她骤然发现汪直的额头已是大汗淋漓,眸中惊痛难耐,再偏过头,发现他左手包扎完毕的白布上已浸出了血迹,殷红浓深,不由扬声叫了一声:“汪直”

他手中的力道停住,她以前从未直呼过他的名姓,都是“汪大人”一般的尊称,此时听她厉声叫出他的名字,不知怎的,反倒有一丝自嘲的欣慰。

沈瓷趁机脱离了他的桎梏,站起身,离他拉开两三米的距离,皱着眉头看他,厉声道:“你心里不痛快,我明白,发泄便发泄,也不该拿自己刚受伤的手出气,医师方才同你缝合包扎还费了不少工夫,特意叮嘱过近日不可擅动,你如今这般,这只手是不想要了吗

汪直哼了一声,冷冷嗤笑:“反正我在你眼中已是残疾,不过再少两根指头,又有什么区别呢”

沈瓷这才明白他方才在想些什么。

她念及此处,又觉言语被堵住,可眼下这情况,不说也得说,再不能沉默下去。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终于回应他方才的问题:“我同他三年前遇见,一起生活了两年,情愫虽然鲜有言明,但共同的经历并不少。当初我家庭遭遇变故,最无助的时候,默默陪在我身边的是他。我很感激汪大人,您的种种好处,我都记在心里,不能忘,不敢忘,一辈子都感念不已。汪大人若有什么吩咐,沈瓷必定万死不辞,但若是因此要以心相许恐怕这颗心,已不是完整的了。”

她眸色闪动,弯下身体,朝汪直深深致礼,仿佛竭尽全身力气,低声道:“对不起”

窗外已从乌灰变成墨黑,风撼动着窗棂,发出阵阵声响。他看着她,似有一条大江在心底浩荡流动。纵然这江水流经了一路的千回百转,终归难以汇聚到最后的汪洋。而眼下,这江水似乎牢牢被黑暗与严寒湮灭覆盖,思念丢失了期盼,之后一路的蜿蜒似乎就丢失了凭借。

他喉咙沙哑,身体发冷,彻彻底底地问出,彻彻底底地明白,好半天,才开口再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朱见濂,没有你父亲的遗愿,也没有皇上的任命,那你会不会为我留下”

沈瓷定住,那一瞬,也不知她脑海中跃出了什么,轻启朱唇,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字:“会。”

仅这一个字,甚是安慰。然而,那些前提终归并不存在,这个答案亦没有什么用处。

汪直沉默良久,终于摆摆手:“你想走,便走吧。我也好一个人静静。”

沈瓷看他神色疲惫,缩回了被子里,背对着她当下。本想要再说一句“我还会再来看你”,又觉得无所适从。只低低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拉开了门,离开。

、119悲辛质问

沈瓷回到驿站,方踏入门槛,感觉已与今晨离开时迥异。

这迥异并非出自表象,驿站内仍运作如常,只是她的一颗心悬在空中,上不着天,下不挨地,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怎样一番说辞。

她并未在庭院中看见小王爷,往常她回来,小王爷都会在前院等着她回来,可今日,庭中只剩谢了的梅花,干枝叉叶,树枝佶屈,花瓣早已凋零在风中,唯有枝干深处的一缕暗香,还在浮动绵缠。

沈瓷静静站着看了一会儿,谁也没问,径自便朝书房走去。

朱见濂果然坐在书房内,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做,只在案边燃了几柱香,一根又一根,他便看着那袅袅升起的青色烟雾,似乎本就是为了专程等待沈瓷的到来。

“回来了”他转过头看她,两眼之下隐是郁青颜色,颇显疲态。马宁负伤回来以后,已将沈瓷突然出现的情形告知予他。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之势,却因为她的出现,全面崩盘。

他只差一点点便可以为夏莲报仇,但这个阻拦的人,却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他放在心上整整三年的人。

他无法对她有丝毫责怪,他不能,也不想。纵有千般无奈在心底郁集,见到她的时候,也只有单薄的一句:“回来了”

“马宁在哪儿”沈瓷面无表情,淡淡问他。

她虽语气平静,朱见濂却不由身体一僵,那双点漆般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答道:“大概在外面。”

“哦他一点没受伤”

朱见濂似乎并没有否认的意思,点点头答道:“已经包扎好了。”

沈瓷见他如此态度,微微惊讶,他承认得这样快,倒让她顿觉举步维艰,片刻后才清了清嗓子,轻声道:“说说罢,为什么”

朱见濂抬起眼,窝下的郁青亦更加清晰,语气仍是从容镇定,反问道:“你想要听什么”

沈瓷轻轻一笑,不乏嘲讽:“我想听什么,小王爷还不清楚吗”

朱见濂看她片刻,不置可否,只说道:“你想听的,并不是在这个时机下,你适合知道的。”

“什么是我不适合知道的”沈瓷朝他逼近了一步,眸带深意,索性将心中之事完全揭开:“小王爷是说,您想杀汪直,怕我有所阻拦,所以不适合知道”

在这一刻,朱见濂几乎是要脱口而出了。告诉她汪直是他的杀母凶手,告诉她自己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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